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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边银角 一缕清风——观牛朝画随想2007-01-24
  记得徐悲鸿先生写过一幅对联“白马秋风塞上,杏花春雨江南。”尽管描写的是大江南北的景色,但在我看来,也道出了北宋、南宋绘画的审美特征。范宽的画“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气势雄强意象沉郁,凸现着北宋山水画的精神品格。马远和夏杰,被称“一角”、“半边”,专画“残山剩水”,体现了南宋绘画的清疏简远、含蓄空灵的画风。北宋山水画构成,讲究“实”与“满”;南宋的主流,则是“虚”与“疏”。如上特点,可称之为时代风格,反映着当时人们的审美时尚。这种审美时尚,是由当时经济的、政治的、哲学的诸因素所决定,代表着社会审美心理特征主流化的倾向。但是也有一些不随时尚、独具个性的艺术家,尽管在当时得不到社会上广泛认可,其作品却昭示着新的艺术思潮的到来,不愧是一位艺术之旅的先行者。北宋初年的释惠崇、郭忠恕就是其例。  我在《两宋山水画美学特征之嬗变》这篇论文中,曾经写到两位画家。苏东坡有一联脍炙人口的诗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所赞美的就是惠崇的画作(《东坡集》卷十五题惠崇《春江晚景》)。惠崇,“尤工小景,善为寒汀远诸、萧俪虚旷之象,人所难到”(《图画见闻志》卷四)。其画风与当时占主流地位的气势沉雄的美学标准以及全景式构图法,格格不入。他的作品,计白当黑,以虚代实,运用大片空白,表现“荒寒平远”之意(《豫章黄先生文集》卷二十七)。王廷珪《卢溪先生文集》卷四题惠崇《秋江凫雁》称赞该画“舒卷忽若无丹铅”、“半幅生绡开万里”。画面中虚旷空朦之感,与当时审美趋向相悖,尽管苏、黄等大名士对惠崇颇为赞赏,但官方《宣和画谱》不录。  对于郭忠恕——这位名冠古今的界画大家,我在上述论文中,写到了他在另一方面的成就“在形式构成上,北宋山水画的主流,为垂直定向,全景式布局,以“实”为主。但郭忠恕一反时俗,其画面多倾斜定向,偏隅式安排,画面呈现大片空白,以“虚”为主。《图画见闻志》卷三《纪艺中》载“郭从义镇岐下,每延止山亭,张素设粉墨于傍,经数月,忽乘醉就图之,一角作远山数峰而已。郭氏亦珍惜之。岐有富人主官酒沽,其子喜画,日给醇酎,设几案绢素及好纸数轴,屡以情言。忠恕俄取纸一轴,几数十番,首画一丱角小童持线车,纸穷处作飞鸢,中引一线长数丈,富家子不以为奇,遂谢绝焉。这“一角作远山数峰而已”,“首画一丱角小童持线车,纸穷处作风鸢,中引一线长数丈”,其美学特征是对当时处于统治地位的美学观念的锐意挑战,始开南宋山水画艺术思潮之先声。郭忠恕的创作思想,具有超前性。  如何概括近百年来中国画的时代风格,这不是本文所要论述的命题。我所要谈的是,艺术创作应该具有独创性、唯一性和不可重复性;热炒热卖即代替不了创作,也熔不出品格。时下所谓的“中国画画家”,犹如高密度蝗虫,飞满天下。所谓“大师”,所谓“牡丹王”、“土豆王”,也遍地皆是。市场使万物复甦,更包括伪劣画作。比如若有一件作品得了奖,马上就有千百件如出一辙的“作品”跟上来,陈陈相因,没有新意。当前中国画的“创作”,似乎存在着一种倾向:那就是画的愈“满”愈好。北宋山水画的“满”,体现了华夏文明丰实沉郁、浑厚雄强之美。时下中国画虽不乏成功之作,但有许多作品盲目追求“满”,缺省富有生命力的构成样式,缺少能够烘托作品主题的统一的节奏和旋律,只着意各种物象的杂陈,如此了了。因而,当我近日见到牛朝先生所画的一些枯荷、山景小品时,却感到如沐春风,非常欣喜。 牛朝的画,冷峻清疏,以“虚”为主,颇有书卷之气。其画置陈布势,好似下围棋,采取“金角”、“银边”,“行于当行,止于当止,任其自然”。所画物象,结构严谨,简约单纯,所表现的乃是经过梳理的胸中的自然。在大片空白中,莲蓬、梗蔓、山石、树干等有机的穿插,神与趣会,使得画面充满诗意,获得了一个“静”字。牛朝在创作中不跟“风”,不随“大流”,敢干标新立异,这正是促使我写下本文最基本的原因。
 
甲申立秋写于京华净土寺
 
作者:王春立(美术评论家,原中国美术家协会副秘书长) (《美术家通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