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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彭薇:美与性毫不相干 [摘自个人官网]2011-11-29

在彭薇眼里,但凡好作品,创作过程都应如行云流水,“就像莫扎特的音乐那样,跟树长出来一样自然”。她不相信好作品是憋出来的。

她画画时,电视永远开着。案子就支在客厅里,电视机就摆在旁边。某次看到安迪?沃霍尔的书,知道大画家也一天到晚看电视,彭薇大大松了一口气,从此不再有负罪感。

最新个展《脱壳》中,“绣履记系列”、“脱壳系列”、“衣钵系列”等,几乎都是在随意的状态中完成的。画一会儿,吃一会儿零食,跟休假并无二致。即便是最需要快速、集中完成的大型宣纸水墨画--“遗石系列”,将她钉在画布前的时间,一次也绝不超过一小时。

“恋物”癖

“衣钵”和“绣履记”中,宋明女子的服饰、鞋子,是彭薇翻时尚杂志翻出的灵感;从隔壁裁缝邻居扔掉的两个塑料模特身上,彭薇找到了国画的新媒介。她把宣纸一层一层糊在塑料模特身上,而后戏仿古画,让千百年来只在平面上展示过的元素,出现在女人凹凸起伏的身体上,变成了立体的“麻纸装置”--《唐人秋色》绘在塑料模特背部,《秋郊牧马》在胸部。

评论家称,彭薇对传统水墨画进行了一种后现代的挪用、移植和穿越。山水、花鸟在她这里,不是手段和装饰,而是直接的、显要的明示。

陈丹青如此评价彭薇的装置作品:“理论上当然属于雕塑作品,观念上具有暧昧的装置意识,事实上作者仍在宣纸上画画,效果上,则绘画的观赏此时乃取决于一尊雕塑,又在雕塑的三维空间中与绘画欣然相遇。”

空间给了彭薇更多的可能。此后的作品愈发大胆,例如《脱壳》--本次展览最夺目的一个系列,尚未完成。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绢鞋内里,彭薇纤毫毕现地绘制了古时的春宫图。

你的野心是什么?

1974年出生的彭薇,在家乡成都年少成名。父亲是少年宫的国画老师,深厚的家学使她得以打下良好的绘画基础。她3岁参加画展,5岁捧回第一个国际绘画金奖。80年代初,但凡有外宾或领导到成都,彭薇一定是被大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上台献画的那个。她数不清自己在台上画过多少只大公鸡。

那时,站在她旁边的,是气功小孩和特异功能小孩。

某次,一个外国老太太看了彭薇的画,惊为天人。彭薇莫名其妙地看着激动的老太太,心想,她那么喜欢我的画,会不会把她的项链送给我?

拿奖拿到厌倦后,厌恶感扑面而来。中学时,彭薇整天琢磨学外语、想出国,直到高考前,分析了自己的绝对优势,才回归绘画。她考上南开大学美术系,毕业时作为全系惟一一个过了英语6级的学生,保送本校哲学硕士。

读研的3年特别后悔。“有一半的时间在图书馆抄书”,没法继续画画,彭薇很痛苦。毕业后她去了北京,在《美术》杂志干起了编辑。

做编辑和记者最大的好处是,见到很多名人后,神话就此破灭,开始思考自己的路。

第一次在展会上见到陈丹青时,彭薇刚工作。陈丹青问彭薇,你的野心是什么?这句话击中了她。

“野心?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问,什么是野心?陈丹青说,ambition,你的抱负。我想,我做编辑没有任何野心,在画画上还有点儿。”

绘画的业余状态

2001年重拾画笔后,彭薇突然“通”了。去菜场买菜、去逛家乐福,觉得满眼都是画,什么都能画了。“我信命。一个人要做什么事情,是上天安排好的。”

2003年,彭薇第一次参加北京的双年展,知名策展人冯博一看到了她的“衣钵系列”,两人成了朋友,08年开始合作。

他们曾在同一栋大楼办公,长达3年,却没说过一句话。冯博一总来《美术》杂志社借打印机用。2000年,冯和艾未未举办《不合作方式》展时,《美术》杂志曾组织过大规模的批判。

那本资深且权威的机关刊物已经逐渐退化,失去锋芒。“杂志社规定,编辑要坐班,我一上班就往太平洋跑,天天在商场里转。领导出差,我就全勤,都自己勾的。只有画画时才能克制住,不逛街。”

那段时间,是彭薇最怀念的、绘画的业余状态。画完后,她通常不签名,不整理,也不评价,那些作品,无论好的不好的,在她眼里,都亲切,却又不怎么在乎。“把画画说得太严重的人,挺虚伪的。”

2010年,彭薇的“石头系列”被策展人吕澎(微博)选入“改造历史”大展,并且意外地被瑞士收藏家希克收藏了一部分。希克是中国当代艺术最大的收藏家,被称为“圈内的吉祥物”。他眼光独到,只收藏“能在中国当代艺术史上留得下来的作品”。两人成了很好的朋友,并通过邮件,对中国水墨画进行了持续而漫长的讨论。

希克在信中同样问起彭薇的ambition。彭薇说:“我看自己的作品时,有时会觉得很高兴,有时又觉得它们什么也不是。它们距离我的ambition似乎还很遥远。”

“那你的ambition究竟是什么?”

“做出超越时间的作品。”

我是在画一种爱的感觉

人物周刊:此次展出的作品从2002年到2011年,可否算作一次个人回顾展?

彭薇:最初没想做成回顾展,但我的作品有限,所以把觉得好的、甚至保留的作品都拿了出来。一开始没觉得会有那么多,展览布置好之后,有点惊喜,原来这10年没有白费,没有把精力都放在谈恋爱上。

人物周刊:名为《脱壳》的绢本水墨装置鞋,是这次最受关注的作品。

彭薇:有人说,这不是春宫画么?我一直强调,我不是在画春宫画,而是在画一种爱的感觉,一种轻柔的、易碎的、脆弱的美。中国的春宫画,不像日本那样狰狞、痛苦,甚至跟全世界都不一样,中国的春宫画里,每个人都特快乐,把性看得稀松平常,甜蜜又隐晦。在我看来,这是特别健康、自然的性观念。但古人的春宫少了一点意味,所以我选择了用鞋子作为载体,来表达这种轻柔甜蜜又私密暧昧的感觉。美与性毫无关联,美与美有关,性与性有关。其实鞋子一开始有一个很俗气的题目,叫《好事成双》。

人物周刊:同样被冠以女性艺术家的称谓,你怎么看?据说向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不适,才慢慢接受。

彭薇:虽然我不认同所谓“女性艺术家”的叫法,但也没办法,就是女的嘛。向京是个劳模,特文艺也特勤奋,每天6点起床,像民工一样工作。前一阵冯博一病了,我和向京约好去医院看他,向京约的见面时间居然是早晨6点半!

人物周刊: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彭薇:还不知道。有机会的话,我最大的心愿是编一本八卦书,专讲艺术圈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