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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看展 | 一幅画的诞生:韩斌 《溪涧凉飙》2020-06-02


韩斌简历

 
  韩斌,别署韩元斌、逸之、掖水大斌,1976 年生于山东莱州。1997 年毕业于山东工艺美术学院美术系,2017 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国画系,获艺术硕士学位。现为北京画院专业画家。
 
我怎么创作《溪涧凉飙》

韩斌 溪涧凉飙 2014年 198cm×292cm 纸本水墨



《溪涧凉飙》局部
 
  《溪涧凉飙》这件作品还是我在中国美院读研时的毕业创作。一直以来,我非常喜欢潘天寿的作品,读书期间经常去潘年寿纪念馆,看了大量他的原作,深受感染。于是也萌发了一个不成熟的念头,就是想毕业的时候创作一件向潘天寿先生致敬的作品。其间,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深入研究他的造境方式以及在杭州周边、雁荡山等处做了大量的采风、写生。当你走进山谷里,触目皆是披离的蕨草、修短不一的杂草丛篁、临风挺立的不知名的野花。山涧溪流里的石块间杂列阵,成片的菖蒲莹然夺目,野卉在缝隙中孑然开放,清澈见底的溪水潺潺流过,一株虬曲苍劲的古木横出于山崖之后,枝上藤蔓缠绕,随风摇曳。忽有一两声蛙鸣打破了这里的寂静,枝叶突然微微抖动,鸟儿也倏然飞向远处的林荫,隐在了低沉的山风里。老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在这里完全忘却市井的喧嚣,全部身心都放松下来,这正是一种“澄怀味象”。潘先生说:“荒山乱石间,几枝野草,数朵闲花,即是吾辈无上粉本。”这是山野的吟唱,是我们心中的那一片无人的荒野,寂寞,却生机内蕴,蕴含了无言的诗情,流动着万物的呼吸。只有这一隅世界,可以让孤独的灵魂安居,保全时光的真意。我试图在这里找寻和表现这种山野之间草木贲华、枝叶葳蕤的状态;山涧之中葱茏的生机、郁勃的力量所展现出来的一种芃芃野逸的境界。近几年的创作,也基本是延续这个想法来进行的。
 





《溪涧凉飙》画稿
 
由《溪涧凉飙》延伸出的话题
 
神圣而又充满神秘感的职业
 
  在我心里,画家是一个神圣而又充满神秘感的职业。古人说文以载道,一个优秀的画家,一定会通过他的画笔,带着观众走进一场美好的视觉盛宴里,并透过这种美给人以某种生命的启迪。我从小就梦想做一个画家,希望自己能不负画家这个职业。
 
  从小的时候就喜欢涂鸦,因为受到小人书的影响,我的小学课本上都涂满了各种将军、侠客、战马……中学之前我生活在一个乡镇上的校园里,每到漫长的暑假,偌大的校园变得空旷而寂静。每一间教室门前的花坛里默默绚烂绽放的花花草草,伴着无尽的蝉鸣和蛙声,成为我儿时最真切的记忆,稀里糊涂地从小学就做了美术课代表,虽然那时候的学校很少上美术课。那时候,家里的水泥地面上时常被我用毛笔刷上满地的字,用小锯条改造的刻刀、改造捡来的滑石,打磨成章料来“篆刻”,乐此不疲。到了初中三年级,当时教美术的刘老师开始让我正式接触应试的美术训练,考到了当地的一所美术中专。真正进入中国画的领域,还是到了济南读了国画专业,算是进入了中国画的海洋。对我产生影响的画家其实特别多,古今中外都有,我是一个不太喜欢囿于一家的人,总是期盼能够做到兼收并蓄,然而就个人的取法来说,还是偏向于意笔花卉。潘天寿的奇瑰,吴昌硕的苍浑,徐渭的纵肆,八大山人的精妙……都是我顶礼膜拜的对象。
 
  除了画画,我还比较喜欢跋山涉水,寻古探幽,喜欢大自然的状态。周末约朋友一起踢踢足球,既是爱好,也算是锻炼身体了。
 
梦想做一个好画家

 
  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很可能被很多诱惑带离了自己的初衷。初心纯洁、热烈、美好,它是人生起点的希冀与梦想,事业开端的承诺与信念,铅华尽染时的恪守与坚持。我曾经梦想做一个好画家,真诚的画家。从事绘画的学习与创作也有近30年了,现在仍然还是这么想,也在努力这样做。
 
一个很自我的过程
 
  绘画创作,我感觉应该是小众的。如果说创作的时候完全不考虑看画人的想法,也是不现实的,但是创作还是一个很自我的过程,受到过多的干扰,就没法做到心手双畅,阻碍气机的流转,最后呈现的作品是僵死的,没有生命力。
 
传统不是僵死的
 
  我自认为是一个偏向于传统的画家,而且也认为中国画的魅力在于有传承的发展,中国画在漫长的发展中流传有序,历史上的大师巨匠无一不是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开创而来的。传统不是僵死的,它一直是不断丰富着的。传统的中国画一直强调心与物的合一,物以心显,心借物彰。真实的表现对象通过笔墨的再加工而呈现,而笔墨则是画家心性的迹化。黄宾虹先生曾说:“夫善画者,筑基于笔,建勋于墨;不求形似,而形自具。”笔墨是中国绘画传统中重要的元素之一,把笔墨作为专门的审美也是中国画区别于其他画种的最为独特的地方。这也是中国画之所以称为中国画的底线,这是在中国画漫长的发展过程中逐渐明确的。
 
写生的过程也是观照自然的过程

 
  写生和创作既相互依存又不可等同。花鸟画在一代代的大师巨匠的开拓中呈现了不同的面貌和丰富完备的技法程式,花鸟画想要独辟蹊径,跳出前辈的樊篱,的确是相当困难的。然而一切的法度皆是古人对自然深入体悟和表现逐渐形成的,取法前人,囿于门户,且仅师其形迹而不师其心,缺失对自然造化的观照和体悟,是难有进境的。
 
  我从事中国画学习和创作20余年,真正进行写生尤其是山花野卉的写生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情。此前是循规蹈矩地师法古人,从近代上溯任伯年、吴昌硕、八大山人、徐青藤,然笔力不逮,总觉失之狂躁,后又学习恽南田、陈白阳,以求温和,多年来虽在笔墨能力上稍有进步,然而作品意境陈旧,时常在“常”与“变”的问题上困惑不已。从事绘画其实是一个痛并快乐的事业,心手双畅的快乐是短暂的,这种快乐很快就会被“过早结壳”的恐惧所打破,而且,长时间反复重复习惯性套路,自己也会腻烦。潘天寿先生说:“艺术之常,源于人心之常,艺术之变,发于人心之变,常其不能不常,变其不能不变,是为有识,常变之道,终归于自然也。”这个时候,转向对自然造化的观察,也就成了必然。
 
  写生的过程也是观照自然的过程,是“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过程。“闲观物态皆生意,静悟天机入窅冥。”
 
  在大自然里,在山野之间,面对平凡朴素的野花丛草幽然独坐的时候,忘却尘虑,清寂虚空,心与物相融,在心底能听到叶片在空气中微微抖动的声音,能悄然感受宇宙大化的流行,忘掉了自然,忘掉了自我。我想这种精神沉寂而超然于物外的逍遥状态是心灵自由的状态,真正的生命精神就此得到呈现。而此时所感所得,付之于作品,正是一种芃芃野逸的境界,充满着“生生不已”的精神。中国艺术精神的宗旨正是体现这种生命意象,花鸟画更是以此为旨归。
 
  诚然,花鸟画的学习,是由临摹、写生和创作三个方面组成,我认为这三者并不完全是递进关系,师古人不仅仅是基础,师造化也不仅仅是印证古人的技法,寻找新鲜的形象,这三者之间不是彼此割裂,而是循环往复、相互交错的。古代大师的作品犹如中国文化的经典,需要反复学习,不同的阶段,自有不同的感受,对于写生,不同的阶段,亦有不同的感受,相信艺术的灵感会从对古人的反复学习中、对自然的反复观照中悄然生发。
 
道可顿悟,事须渐修

 
  “渐修”和“顿悟”是佛教修行的两种法门。渐修是量的积累 , 顿悟是质变的过程。我认为两者之间更多是并存的。我相信每一个画家在创作生涯当中,会经常遇到举步维艰的状态,而且瓶颈期也会不断地出现,需要不断地突破,这过程可能就是“顿悟”吧,然而没有“渐修”的积累,不经过一笔一墨、一枝一叶的长期锤炼,也不可能一超直入如来地,形成有高度的艺术风格。“道可顿悟,事须渐修”,两者相依共存。
 
  我对自己的作品难说有满意的,还是争取一步一个脚印,取法乎上,力争下次到该“顿悟”的时候不要那么痛苦,就很满足了。
 
比较信奉“拿来主义”
 
  我倒还是比较信奉“拿来主义”的,无论是“现代”还是“传统”,“中”或者“西”,只要能拿来为我自己所用,而且用的时候又不至于冲毁我所坚守的中国绘画底线就好,而且这种相互借鉴,对于中国画的发展是非常必要的。
 
需要多年反复的锤炼
 
  修养跟学问当然是必需的,尤其是作为一个艺术家,更要注重这方面的修为,否则创作出来的作品一定会是浅薄、粗陋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其实我倒不觉得现在的评价标准看的是“技”,现在相当大一批画家在“技”的层面都没有解决好,当然我说的这个“技”不是说画得特别细致、描绘得特别复杂,而是内心感受的、笔墨呈现的那种“技”的精妙,如白石老人泼墨的荷叶,如八大山人飞动的线条,这种层面的“技”需要多年反复锤炼,再加上深厚的学养、高超的胸臆才能表达出来。
 
写意花鸟画不擅长表现全国美展的宏大叙事性

 
  经常听朋友说,现在的全国美展,就算齐白石、八大山人这些大师去投稿也入选不了,这也的确是存在的一个事实。个中原因的确是有很多方面吧,我想一个是全国美展多年以来形成了这么一个风气,要高大、满密,要主旋律,这恰恰是写意花鸟画相对来说很不擅长表现的。另外,评委们动辄面对几万张参选作品,也很难做到平心静气地去评审,每一幅作品只能赢得以秒计的目光停留,可能只能对那种相对熟悉、冲击力强、符合要求的作品关注一些吧。
 
画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
 
  我觉得作为一个艺术家,首先应该画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如果自己的作品连自己都不能感动,那怎么去感动别人呢?“勿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句话,其实很好地阐释了这个道理。作为一个花鸟画家,我还很喜欢一句诗:“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一个艺术家坚定地保持内心的那种敏感,并且去真挚地表现所感受到的东西,就一定可以避免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