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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岁黄永玉:入木八十年 有如自己一半的历史骸骨2020-08-25
  有句话叫:“老来当如黄永玉”,一个可爱又浪漫的老头,活成了很多人羡慕的样子。
 
  15岁开始浪迹天涯,50岁考了驾照,60岁画了一张猴票暴涨30万倍,80岁上了杂志封面,93岁开法拉利……
 

黄永玉
 
  90岁之后,他一直以“90后”自居。很多人叫他“老顽童”,可他说自己不是老头。有人说他不正经,他说你们都太正经了,我只好老不正经。他给人印象总是叼着烟斗,爱玩儿也会玩儿。
 
  他和太太张梅溪相守70多年的爱情故事被世人不断传唱,让很多年轻人看了,又相信爱情了。
 
  黄永玉,以浪漫、耿直和那么一点点诙谐,面对着这个世界,他活的很通透。
 
一辈子的木刻
 
  谈黄永玉的艺术,大多人熟悉的,是他的中国画。但其实,黄永玉广为流传和喜闻乐见的艺术,还是他的版画。
 
  据说在上世纪80、90年代,一帮小年轻聚在一起,谁从兜里掏出一盒阿诗玛香烟,那都是很有面子的事儿。而这香烟上的漂亮姑娘,就是黄永玉的版画创作。
 

阿诗玛香烟烟盒

黄永玉《阿诗玛像》 25.5×12.9cm 1955年
 
  在云南,有一个口口相传很多年的故事。阿诗玛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爱上了和他青梅竹马的孤儿阿黑。但是财主的儿子也喜欢上阿诗玛并被迫她成亲,阿黑历经艰难去救阿诗玛,但是经历了一场洪水之后,阿诗玛化身成一座美丽的石像。这就是阿诗玛的动人曲折的故事。
 



展览现场
 
  很显然,动人曲折的故事非常吸引黄永玉这样的艺术家。上世纪50年代,黄永玉专门到云南采风两个月,完成了一组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版画作品《阿诗玛》,这组版画作为长诗《阿诗玛》出版的插图,跟随动人的故事享誉海内外。其中开篇的《阿诗玛像》是一位带着撒尼头饰的少女侧影,也成为云南著名香烟品牌《阿诗玛》的标志,火遍大江南北,带着漂亮阿诗玛画像的烟盒纸,也成为那个年代小孩子们争相收藏的珍贵藏品。
 
  像《阿诗玛》一样,黄永玉创作的诸多版画作品,以及为文学故事创作的插图,都是几代人都很熟悉的画面。
 

黄永玉《森林小学》 30×39cm 1957年
 

黄永玉《植树》 15×19cm 1958年
 

黄永玉《松鼠》1953年
 

黄永玉《没尾巴的猪》1955年
 
  在96岁高龄之际再做个展,黄永玉选择了版画。
 
  为自己的展览手写序言,他的第一句话说:“这是我一辈子刻的木刻,大部分都在这里了,可能四百块左右。”
 
  2020年8月26日,“入木——黄永玉版画艺术展”在北京画院美术馆开幕,展览以“入木”为主题,精选黄永玉从上世纪40年代至90年代的版画作品近两百件,以版画这一艺术形式勾勒出黄永玉的艺术创作面貌。
 
  谈及黄永玉的版画时,北京画院院长吴洪亮说:“我们都熟知黄老的中国画,木刻是黄永玉先生艺术的根,是他视觉体系中的压舱石。我们也熟知黄老性格里的浪漫,但当我们真正深入研究他的艺术创作时,才知道他在版画创作中非常理性的思维。”
 

入木——黄永玉版画艺术展现场
 
永不枯竭的故乡思维
 
  黄永玉为展览手写了不少自述,这是整个展览的线索,也是96岁的老人再回顾自己八十年版画创作的感慨。
 
  “我年轻时用厚帆布做了一个大背囊,装木刻板、木刻工具、喜爱的书籍,还有一块被人当笑话讲的十几斤重的磨刀石,一听到枪声炮声,背起背囊跟人便跑。千山万水,八年抗战,这些土刻板子居然还能聚在身边,有如自己一半的历史骸骨,不离不弃地过了九十六年”。
 
  出生于湖南凤凰的黄永玉,和他那个时代的很多少年一样,十几岁就开始外出求学。他学木刻,是因为木刻家野夫的一本书《怎样研究木刻》。
 
  “我还不懂得木刻工作的意义,只浅尝到它的快乐和兴奋。”没有受过科班训练的黄永玉,因为一本书而走上版画艺术创作之路,并开始为很多文学作品和报纸杂志做插图。
 

1948年再版的野夫《木刻手册》
 
  后来,野夫的那本《怎样研究木刻》在1948年8月修订后再次出版,而再版《木刻手册》的封面就选用了黄永玉1946年创作的作品《讲故事》。
 
  离开湖南家乡后的黄永玉,曾经辗转多地,福建、上海、台湾、香港,到后来的北京、意大利,晚年之后他在很多地方都有家……但看他的版画,始终和家乡息息相关。他刻刀下的版画和笔下的文学作品,充满着浪漫和诗意,无不和家乡相关。
 
  “木刻是个累活,累上瘾改不回来了,就这么刻了我半辈子。我从艺态度跟文学态度一样,依靠的是永不枯竭的故乡思维。”——黄永玉
 

黄永玉《翠翠和爷爷》 13.5×18.5cm 1947年 沈从文小说《边城》插图
 
  表叔沈从文,为黄永玉早期的艺术道路起到了重要的引导。在黄永玉与文学、艺术的关联中,沈从文成为重要一环。例如,黄永玉早年创作的重要版画作品就是为沈从文《边城》所作的插图。
 
  黄永玉曾说过:“在我的一生中,表叔沈从文一直占据着颇为重要的位置。三十多年时间里,我们生活在同一城市,有了更多的往来、倾谈、影响。”他也曾经撰写《太阳下的风景——沈从文与我》《这些忧郁的碎屑——回忆沈从文表叔》等长文,记记述自己与沈从文的诸多交往细节。
 

展览现场
 

黄永玉《鹅城》 28×20cm 1946年
 

黄永玉《风车和我的瞌睡》 36.5×22.5cm 1947年
 
一刀一刀往下刻
 
  五十年代初,黄永玉受邀回到北京参与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的筹建。回忆自己的那段时间,黄永玉有两件事情印象深刻,一是去了趟云南,刻了《阿诗玛》;二是去了趟小兴安岭森林,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们在黄永玉的版画中看到了很多林木题材。
 

黄永玉《初进森林》 30.7×23cm 1954年
 

黄永玉《小鹿你好》 40×26.5cm 1957年
 

黄永玉《新的声音》  37.5×25.5cm 1954年
 
  他还被派往荣宝斋学习中国传统水印木刻。“我一辈子本事不大,受正式教育的机会不多。过日子倒是从来不敢苟且、不敢懒惰,怕都是刻木刻养成的习惯。一刀一刀小心往下刻,深怕出现差池。”——黄永玉
 



展览现场
 

黄永玉《齐白石》 24×34cm 1954年
 
  在荣宝斋学习了木刻水印之后,黄永玉还曾经给94岁的齐白石创作过版画。
 
  黄永玉和李可染共同去拜访齐老先生,为齐白石画下一幅速写,后来制作成版画后带着三幅拓印版画再去拜访齐白石,齐老先生看到版画后,笑的开心。
 
  黄永玉送给齐白石一张,齐白石锁进了自己的大柜子。在另一张上,齐白石提拔:“齐白石像,永玉刻,又请白石老人加题,年九十四矣。”
 

黄永玉《春潮》 40×55cm 1961年
 
  进入六十年代,黄永玉的作品开始呈现出更加成熟的版画技法,将版画这种艺术形式运用到游刃有余,甚至是画面呈现出极其理性的思考和范式,其中典型的代表作是《春潮》。再看黄永玉半个多世纪的原版木刻,其中呈现出的严谨艺术手法原来出自我们熟悉的那位“老顽童”黄永玉之手,的确令人惊讶。
 
  《春潮》创作于1961年,在黄永玉现有的木刻作品中,这样的题材和表达方式都是少见的。跳跃出海面又扭曲身体的鲨鱼,鲨鱼背后的浪涛与漩涡,以及慌忙逃窜的小鱼儿们,营造了惊涛骇浪的场景。像尖刀式的渔船上,捕鱼者扔出渔叉,直指鲨鱼的身体,这一切都凝结在最为惊心动魄的一瞬间,整幅画面充满极强的戏剧色彩,给人深刻的印象。
 
  在黄永玉的艺术生涯中,这幅《春潮》是又一件轰动画坛的版画,黄永玉炉火纯青的版画技法,在这件作品中得以体现。
 

黄永玉《那四月暖和的风》 83×49.5cm 1983年
 
  如果你注意到了《春潮》中捕鱼者投出渔叉在空中画出的线,那么你一定能在他80年代作品中再次找到这种线的感觉和痕迹,《我的童年,那四月暖和的风》算的上是黄永玉儿童题材最后的作品。原中国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说:“这件表现童年的作品基本上成为他与版画的最后的姻缘;而他的造型与线条,装饰与对比,则成为新兴版画运动发展到80年代的绝唱。”
 









原版与版画对比展出
 

蔷薇  38×33cm 1990年

黄永玉《兔子和蛇》 27×17cm 1953-1954年 冯雪峰《寓言》插图

黄永玉《狮子与狐狸》 13×12.8cm 1951年

黄永玉《蜗牛》 12×13cm 1951年
 
  当然,很多人喜欢黄永玉的艺术,是因为黄永玉的画面简单、直接,又充满文学性,尤其是他刻刀下那些可爱的动物,幽默的人,活灵活现,趣味横生,能引人一笑又能切中要害,这或许正是黄永玉作品喜闻乐见的原因吧。
 

黄永玉《黄大1991于翡冷翠》  20×29cm 1991年
  
  1991年,黄永玉在意大利完成了一幅《黄大1991于翡冷翠》,你知道这主题中的“翡冷翠”是哪里吗?其实是意大利的佛罗伦萨,是诗人徐志摩翻译而来。
 
  这是黄永玉木刻版画的收官之作,他将这件作品作为展览的收尾,说要博大家一笑,于是,我们又看到了那位诙谐幽默的“老顽童”。
 
  晚年黄永玉虽停止了版画创作,然而手中刻刀促使了其养成了从不松懈的习惯,他尝试转向更多艺术语言的可能性探索。在他看来,这些充满了岁月痕迹的木刻板子如同他“贴着肉的骸骨”一般,与其经历了一生的颠沛与流离,保存至今,十分珍贵。
 
  如今,这位九十六岁的老者,经历过旧社会的苦楚,辗转过烽火时代的分离,见证过新世界的诞生,也走过曲折而平实的旅程。如同刻木刻一般,黄永玉一步步践行着自身独特的艺术审美与创作实践。
 
  展览将持续至2020年9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