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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看展 | 一幅画的诞生:安华平《银羽凌风》2020-04-16



  安华平,1968 年生于成都。北京画院画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工笔画学会会员。出版画册有《白孔雀画法》《安华平工笔画作品集》《实力派精英:安华平专集》《当代工笔画唯美新势力:安华平工笔花鸟画精品集》等。
 
我怎么创作《银羽凌风》
 

安华平 银羽凌风 2017 年 185cm×102cm 绢本设色
 

《银羽凌风》局部
 
  《银羽凌风》是我在云南写生时构思、归来后创作的。当时,在一场大雨后,洁白的孔雀悠然自得地穿行在雨林,与四周植物的凋零、残败形成鲜明的对比,我顿时想到了中国传统花鸟画中“枯”与“荣”的命题,对“枯”的感悟,生于草木繁盛的南方的我起初很难体会,来到北京多年才渐行渐悟。苏轼曾言:“散木支离得自全,交柯蚴蟉欲相缠。不须更说能鸣雁,要以空中得尽年。”在枯朽中寻找生命的意义。我以墨色粗笔勾勒画面中倒下的树干和杂草,竹石仅着以赭石,将“枯”融于笔下。后重点刻画两只孔雀不染纤尘的圣洁与宁静,以昂首开屏的姿态表现生命的欣欣向荣。或许这样枯荣相伴的情景只是大自然的常态,却让我体会到一种人生之境。正如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中的“阴”“阳”,阴阳相生相克,生生不息。这也是在绘画中所追求的比黑白、浓淡等更高级的对比。整体画面和谐而空灵,有一种流荡的生命气息,进一步开拓了画面的意境。
 







《银羽凌风》画稿
 
由《银羽凌风》延伸出的话题
 
其实画家这个职业非常普通

 
  在大家眼中,画家可能是一个很特别的职业,其实画家这个职业非常普通,和农民种地、作家写作、厨师并无二致,甚至非常辛苦。我们从生活中、自然中寻找素材,加工为自己的作品,如铁匠将铁矿打造成各种器具一样,区别只在于我们的作品更注重美的体现,而铁匠打造器具更注重实用。
 
  《三国演义》《说岳全传》等各种各样的连环画伴随了我的童年,它们使我对绘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只要哪里有画展,我都会去参观,每次参观完画展后,都会被艺术家创作的作品所吸引。再后来,我当过工人,又经过商,虽然自己的事业做得还不错,但总感觉心里少了些东西,最后我在1999年彻底脱离了商界,开始专心学习绘画,那年我刚好30岁。
 
  我的启蒙老师,是成都画院著名工笔画家江溶先生。江老师的作品风度雅静,善于将意象与笔墨的审美性完美地结合,跟江老师学画,让我掌握了绘画的基本功,这为我以后的创作打下了极为坚实的造型基础。2004年我又拜著名工笔画家王申勇为师,跟王申勇老师学画差不多有一年时间,时间看似很短,但却让我的绘画作品有了自己的语言风格。2005 年,我的作品先后获得“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全国中国画展”银奖、入选“第十六届国际造型艺术美术家代表大会 ? 美术特展”和“2005金陵百家全国中国画展”。8年后,我来到北京画院跟随莫晓松老师学习,莫老师是当代工笔花鸟里一位绕不开的画家,也是对我影响最深的一位老师。莫老师在传统工笔花鸟画如何在当代更好地延续和创新发展方面,给我做了很好的示范。
 
不忘来时的路

 
  2014年进入北京画院前,我当过工人,做过生意,后来一直都是职业画家。看到北京画院公开招聘,我报名之后经过了北京画院的评审,很荣幸成为一名北京画院专业画家。除了画画,我平时喜欢去逛逛博物馆、古玩市场,或者是去旧书店淘书,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学习和认识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的审美。
 
  刚才已经谈到了我的学习经历,我认为,初心就是踏上绘画这条道路时的心愿,是尽全力渴望抵达的目标,是走得再远也不忘来时的路。坚守和传承传统文化的根脉,这是北京画院的初心,而我的初心就是为了将美留在笔下,在从黄荃、徐熙、林椿、李嵩到林良、吕纪,再到近代于非闇、陈之佛、田世光等艺术巨匠创造出的道路上,添上自己微不足道的一砖一瓦。能够在工笔花鸟画延续与创新的进程中能留下一点点自己的痕迹,这便是我的初心。
 
师徒相授,薪火相传
 
  我学画的历程就是师父带徒弟的模式,从刚开始学画,便师从江溶、王申勇老师,后来是北京画院2013届莫晓松工作室的学员,我现在好多同事都是在北京画院这种“师父带徒弟”的教学模式中走出来的,所以对北京画院这种教学方式感触很深,这种教学方式承接了中国画的传统,使老师与学生的交流更加透彻,让学生更好地了解老师,老师更好地了解学生,老师可以因材施教,更好地去引导学生,学生也能够在老师身上学到更多的东西。其实不局限于绘画的教学,老师和学生在生活上也有很多东西可以交流,我和我的每一个学生都是生活中的好朋友,课下关系都很好。
 
  师徒相授,薪火相传,这其实就是对中国画最好的传承。当今学院教育很多在推行导师工作室等,其实就是对中国画教学传统的一种延续。
 
不考虑大众还是小众

 
  很多人以为大众就是俗,小众就是雅,其实不然,综观历史,凡是称得上经典的作品, 不论是哪种门类的,文学、音乐、书画、建筑等,即使在当时的社会情境下不被世人所理解、所接受,也会因为作品经得起时间的雕琢,历久弥新。我在绘画创作中不考虑大众还是小众,还是沉潜下来,踏踏实实地画画,安安静静地做学问,静守本真,作品自然是能够留得住的,也是能够被接受的。
 
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关于艺术和文化、自然、生活的关系,我想到读画论时看到董其昌《画禅室随笔》中的一段话:“画家六法,一气韵生动。气韵不可学,此生而知之,自有天授,然亦有学得处。读万卷书, 行万里路, 胸中脱去尘浊, 自然丘壑内营, 成立鄞鄂, 随手写来, 皆为山水传神。”这段话其实就很好地说明了它们之间的关系。正如我们常说的“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我们从生活中取材,以自己的人生经历以及文化修养融入素材,创造出自己独特的艺术。
 
以一种诗意的情怀再现天地自然之美
 
  写意性的发挥是工笔花鸟画创作的本质要求,是很难达到的一种高度,宋人花鸟“尚 意”、元人花鸟“尚趣”,其实质都是对工笔花鸟画写意性的极好表达。
 
  清人恽南田曾言:“画至神妙处,必有静气。盖扫尽纵横馀习,无斧凿痕,方于纸墨间,静气凝结。”而这种工笔花鸟画的静气在当今画坛很是难得,我还是想通过绘画表现一种平和、华美的静净之境,以一种诗意的情怀再现天地自然之美。
 
风格的形成与一个画家的成长、学习经历相关

 
  近期比较满意的画是前年完成的巨幅工笔花鸟画《雨林清霁》,外界评价也比较高,蓬勃旺盛的雨林中,我画了12只孔雀,表现了一种完整的自然生态,开拓了工笔花鸟画的表现方式,王明明院长也给予了正面的评价,并且亲自在上面题名。
 
  在中国传统的书论画论中并没有“风格”的概念,而是用“格”或者“品”来品评作品。站在现代人的角度来说,风格的形成与一个画家的成长、学习经历相关,在包括生活环境的综合性影响下,其作品在造型、立意、设色、线条、布局、技法、造境等方面展现出个人审美体系。
 
写其生意
 
  工笔花鸟画的写生与现在人所说的西方的写生观念不同,其实是说“写其生意”。写生是花鸟画创作很重要的一个途径,是通过师法造化,然后表达出对自然的一种感受,花草借人的思维及艺术处理而显神韵,人借助物象而再现自己,这样的写生品位就高。
 
  而工笔花鸟画的创作是画者在对“物理”与“画理”高度把握的基础上所进行的主观认识与感受的抒发,是由个人审美观而产生的艺术创造,它是画家各方面综合修养的一种体现。
 
  当代画家面对传统,关键是取法的问题,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学习传统便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比如故宫“万紫千红”展览,我去看了好多次,里面的宋画小品都很经典,是一座我们后人很难超越的高峰,每一次去都能从中咂摸出很多的滋味。我认为当代画家应该思考如何更好地去面对传统。对待“中”和“西”的问题,王明明院长曾经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个问题的实质就是“体”与“用”的问题。20世纪有大成就的中国画画家,包括很多油画大家,他们坚持的一直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个是根本,不会颠倒。
 
艺术修养是关键

 
  绘画创作本身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对于一个画家来说,想取得突破的时候,就是最艰难的时刻,我这几年一直在探索工笔花鸟画写意性的发挥,这是一个很难达到的高度,我一直在做。
 
  技可进乎道,这里面一个核心的问题,就是只有技术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才可能近乎道。比如宋人李公麟的《五马图》,技术达到了很高的高度,扎实的白描功夫,光是单纯用线,就能画出骨肉、毛发、缰绳等不同材料的质感,使人感觉到人与马鲜活的生命气息,达到了中国画极高的艺术境界,和同时期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相比毫不逊色。
 
  一个画家除精研传统、细微观察外,具体表现上还要靠扎实的笔头功夫,这里面就包括用线、设色等一系列技法,也就是表现能力强了,才能更好地表现主观意趣与情感。
 
  我感觉陆俨少老先生提出的“四分读书,三分写字,三分画画”就非常好,因为绘画作品最终的加工,是用生活阅历去加工,是靠画家的审美修养去加工,是发现美和再现美的过程,当然,在这中间,作者的艺术修养是关键,修养高,意境就深远,修养差,作品就直白。不说别的,纵观近现代美术史,一个能留得住的画家,他首先是能够踏实做学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