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 | 鬼“画”连篇-北京画院美术馆

中元节 | 鬼“画”连篇2017-09-05

文/罗元欣

　　今天中元节。

　　大家都习惯称中元节为“鬼节”。这是最让人脑洞大开的节日，常惶惶然地从脑洞中冒出各种各样的鬼来，每个人的都不太一样，各种恐怖电影的戏码在脑中上演，也是热闹。未可知的带来幻想，幻想带来惊吓。

　　中元节说鬼，我们就来谈谈展厅中的这个鬼“画”连篇的作品——高其佩十二开指画人物册页。可怖的鬼，在他的指下，毫无鬼气，充满了世俗感的可爱。

　　高其佩(1660-1734年)，字韦之，号且园，别号南村、且道人、创匠、山海关外人、铁岭古狂等，祖籍辽宁铁岭，出生于江西省南城县，原为镶白旗，因父兄有军功，改为镶黄旗。如此说来，高其佩也是贵族出身的官二代。他年轻时游历广东、江西、湖南、安徽等地，晚年定居北京。可这位官二代一生并不顺遂，宦海沉浮，做过武官，却三次被贬，六十七岁奉诏入宫作画，七十岁后又再度奉诏，入圆明园如意馆作画。并最终病逝在北京，享年七十五岁。

　　指画最早源于唐代，高其佩在清代将其推向了一个高峰。传说高其佩八岁开始学画，至弱冠之年仍不能自成一家。一日小憩，梦到有个老人带他到了一间屋子，他看到四壁都是精彩的绘画，但是苦于没有笔墨无法临摹，恰屋中有一个水盂，他就用指蘸水临之。醒来后，想到这个梦，就开始以指作画，反而更加得心应手。若此梦为真，也不过是画家所思所想而已，是心中郁结的情绪，通过梦境进行疏泄，也是画家对绘画执着思考的结果之一，是非偶然的必然。

　　高其佩的绘画风格受沈周、陈淳、八大山人、傅山的影响，并由此又影响到“扬州八怪”。他作画时不只用指头，而是根据线条的粗细，轻重，使用手的任意部位，以指甲、手掌和手背落墨，追求“无笔墨痕”。他的绘画充满逸趣、生趣，别开生面，令人耳目一新。

　　高其佩这十二开册页多画鬼趣——大鬼、小鬼、钟馗、妖精，鬼从未知的恐怖变为了可观的可爱。鬼不过是人心的映像，就如高其佩的梦境一般，若把那梦画成指画，也将是一幅有趣的作品。可爱的鬼是高其佩的幽默，使劲牵牛向前的瘦弱的小鬼，脊椎骨毕现，几划草裙和脚丫，令人莞尔小鬼的无奈，又笑高其佩的坏，他仿佛是那坐在牛身上气定神闲的钟馗，看鬼小小的身躯努力工作，不怀恶意的恶作剧一番。还有那大鬼，四脚八叉地坐在地上，不知道是刚刚醒来，还是累得刚要歇息，但这姿势充满了市井气、烟火气，远不如恐怖电影里那飘来飘去的白衣女鬼吓人，丑陋的鬼，也让人憎不起来了。高其佩笔下的钟馗不止御鬼，还是个文人雅士，琴剑朝天，琴柔剑侠，好一位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钟馗，他不凶恶，不怨怒，温柔看两位小鬼替他执剑、抱琴，神情好似还有些关切：怎么样？沉不沉啊？仿佛那鬼不是鬼，是他的两个小童。十开中的胖鬼，胡子拉碴，背手在后，脚步悠闲，这不就是黄昏傍晚时分，从小酒馆出来的酒足饭饱的胖子吗？高其佩画的到底是不是鬼啊？这鬼也太可爱了吧？让人喜欢。在十一开中，高其佩给画取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万物静观皆自得。看题目，难道不应该画一个文人听泉抚琴之类的吗？他却画大小鬼两只，大鬼凭几静观小鬼手舞足蹈，精彩的是大鬼的双目，两个墨点，目光如炬都落在小鬼身上，一幅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跳出什么花样的神情。

　　高其佩指下的鬼，非鬼，而是人、人情和人性，看着他的画，不禁想起比他年长20岁的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不过是借鬼说人而已，心中不平事，都交于“鬼”去说吧。今天中元节，鬼话连篇了。

高其佩指画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