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乡蔬谱』创作谈2021-12-08
文\陈福彬
 
  绘事是一种奢侈,奢侈之事必多其珍贵处,必多珍之、亨受之。余好写生,每每于田园苗圃中找寻赏心之姿态,正所谓“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三兩枝”。故闲暇时便多执画具于田园花圃、溪旁池畔、瓜前李下寻找那让自己感动的情态姿势,有如一花一世界,于其中营造那感动于自己的“丘山”。正是在这种面临与身临的传移摹写中享受着着这种奢侈,并予之独乐、众乐。
 
  这种乐意的状态直接反映了我一直以来的创作体验、创作思考和创作方向。
 
  《群乡蔬谱图》就是这样集合了自己多年创作体验与创作实践的呈现。自己多年来一直执着于对生活的表现,秉承着师法古人与师法自然并重的一种创作理念,从生活中体悟创作的灵感,酝酿创作的冲动。所谓自然“俯拾即是,不取诸邻。俱道适往,着手成春。”是一种在感悟与感怀的状态中的悠游自得。而有着人文痕迹的自然物态是自己特别喜于表现的对象。这种对象以一种隐性的状态存在于生活之中,这里的隐性更多时候是一种“视而不见”。 在我们可见之前它往往是一种自然常态存在,是一种我们默认的状态,这种状态也常为我们所忽略。
 
  当我们对这种自然常态关注之时,其无形中就是人文形态渗透的结果。而人文渗透的结果便使这种自然常态变得有生活,有趣味,有故事。这种人文形态更多的表现为一种生活的不经意,或是生活痕迹在其中的无意留存,或者是生活的常态在这些物态上的作用结果。这种所谓人文形态的结果在生活中表现出的往往仍是一种常态,是一种生活在其中的人们的自然常见。但当我们带着一种人文关怀的心态去寻找这些形态的时候,它所表现出的可能是一种趣味,一种生活的反映,一种生活文化的体现,一种生活状态的缩影亦可以上升为一个时代的缩影。
 
  《群乡蔬谱图》可以说即是在这样的关怀之下的产物。在五年一届的全国美展的展示平台上,个人也更多的想借此机会来表达自己的这种思绪。然而在创作构思初期,却有着很多的困扰,绘画的内容、形式、表现手法、主题、一件作品如何更好地表现自己的特点、如何体现作者的人文关怀等一系列的问题。
 
  虽然之前走过一些地方,有一定的生活积累,也一直在创作一些对于生活关注的作品,但在一件作品中如何集中体现对于带有人文关怀的生活的关注,存在困扰。首先,点状的生活细节如何表现一个以一张作品来表现的大命题?“群组”的方式!这种方式很快地出现在自己的思考范畴之中。进而思考的是把众多的生活片断用恰当的方式呈现,更有针对性地让这种群组的方式与作品的表达主旨有进一步的契合。
 
  是时宋代宋伯仁的《梅花喜神谱》刻本(吴湖帆梅景书屋旧藏)与自己的创作思路有了碰撞。《梅花喜神谱》表现了梅花在不同生长时期下的种种状态,所谓“麦眼”、“琴甲”、“孩儿面”“开镜”、“金印”、“玉斗”等等穷尽梅花形态的表现与歌讼,道不完对梅花痴恋与心仪。俨然是一部关于梅花表现的古籍专著。《梅花喜神谱》从一个时间的纵向变化表现了梅花的各个瞬间靓态,是一个纵向由点及面的创作理念,这种理念契合了自己横向的由点及面的,从不同地域,不同生活小细节表现一个主题的创作思路。这样一个专题的思路也就随之明确,结合自己之前的创作积累,“蔬谱”的创作概念也就随之定型。有了这样确定的立意想法,契合了以自己一直追求的绘画风格与绘画手法在全国美展上表现与展示的想法。
 
  接下来便是展示形式问题,组画的概念已经明确,“蔬谱”的理念也得到确立,形式的合理与合适又成了一个新的课题,简单的拼摆自认为没有达到自己最想要的效果,而且形式本身有着极强的表现力的,合适的表现形式对自己的主题表达应该是能够起到推进的作用的。过程中想到了通过解构、拼贴、重复的手法进行艺术创作波普的样式,想到了蒙德里安的几何抽像的平面分割,想到了康定斯基抽象艺术的多变空间等等。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地发现书谱的传统样式是一个纵向交叠型的展示形态;是带有时间性的展示方式,它给我们带来的是一种“移步易景”、“易页易新”的翻阅型的审美愉悦;是一种跳跃性的视觉感受。 当我们把这种形态进行错位,把这种变化的时间方式进行整合,把翻阅式的审美样式 以一种平面并置的状态呈现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全新的展示空间与展示效果,即相互避让又相互呼应;即相互分离又相互构建;即保留了传统书谱的艺术元素,同时显示出现代画面构成形式美感。这个发现与体验让自己欣喜不已,自己一直考虑的形式美感上的合理与合适,以及形式与画面内容的相互统一与映衬的思路得到最后的确立。
 
  《群乡蔬谱图》是“蔬谱”的平面展示方式,以一种平面化的方式、以图饰构成的方式、以面性的呈现方式展示了“蔬谱”的线性审美视觉。它展现的是当下生活的食性状态,画面中的瓜果、蔬植、竹皿即是生活的反映,也反映了生活中的人文常态,即是格物,又是对人情的描述,展现的是我们为之熟悉亲切,又少加留意关怀的田园生活意趣,即所谓“ 傍得桑阴学种瓜”,即以笔墨涂抹心中的那份田园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