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之画 [摘自个人官网]2010-06-19

多年前,李江峰选了晾干的花入画——在花和画中,她斟酌形式意味和造型关系。斟酌自己感觉系统的纹理特征。

我们之所以把艺术的形式学习看得很重要,是因为常常由于形式的关系,我们才得以回到现实和回归自己。换句话说,李江峰选择晾干的花起源于对形式语言的兴趣,接着由于形式的问题,才有对于现实形象和现实关系的注意,才有对于自己性情和感觉世界的自觉,才有“灵魂深处”的印记被唤醒和记起。

她先画了晾干的花,后来才画了生长的花,田地里,风中的、飞扬的、虚和实的花。最近,她画葵花。

她的葵花是河北承德城中房前屋后,或者乡间广阔原野的葵花,这些儿时葵花,或许就是感觉本身或称有了“印记”的花,他后来一定看到无数。对她而言,葵花是形式又是内容:从形式看,葵花是她一以贯之的书写与表现;从内容看,葵花则是唤起她不尽思想的印记之花,在心底绽放。长期以来,艺术的内容和形式一直是创作者要想说清楚的问题,然而,在今天的李江峰这里,不说也是非常清楚的事情。李江峰看重画,同样也看重花。

印记是形式也是内容,是感觉也是感觉系统的密码,关于艺术家自我的自觉,有赖于一个漫长的形式认识历程,有赖于生活和思想经验,有赖于表达和语言经验,也有赖于感觉和心性之弦不停息的颤动。艺术家,点画他的所知所感,究竟哪些要画,画了哪些——表面上形式和材料的实验,其实是反复纠缠我们的那些思想、意识和情怀的实验,是对于一种感觉类型的实验,是一种印记语言方式的实验。每一个人都可以依照自己持有的经验和知识素材进行表达,然而语言和形式及印记之感总是核对你技艺和心智的一个尺度。事情的成败不仅在其技术、思绪和遐想,还有印记感对于这些技术和思想的点化和激活。艺术重要的是自然而然。然而自然而然不是艺术产生的真实过程,过程是无数艺术问题在多个方面的集结,是一种语言,一个细节对这些千丝万缕的归拢。在这种归拢中,印记或者纹理的闪光使我们体会出艺术家的心性和艺术过程的由衷。

李江峰非常在意她的葵花,这说明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内心,清楚自己的如梦图画和心弦之音。

我的小学教室由天主教堂一分为三隔成,我的座位左手是沉重的木门,打开了门的门廊直对钟楼,钟楼后面是总共四棵高大杨树中的其中两棵,镶嵌着灰白天空——这一遥远片段的所有细节成为我小学时代的最清晰印记,对我而言,那时候的明亮灿烂之具体性和这样的图景形象牵扯在一起。毫无疑问,这一形式与李江峰的葵花之画相去甚远。然而此时是画上的葵花唤醒了它,它又唤醒我,使我易于体会葵花之画的语义和意念,易于体会李江峰用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