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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纵至诚——纪念李苦禅先生诞辰110周年作品展”研讨会2009-04-17
作者:李松(中国美术家协会编审)
研讨会主题 “超纵至诚——纪念李苦禅先生诞辰110周年作品展”研讨会
举办时间 2009年4月17日
主持人 李松(中国美术家协会编审)
研讨会内容

主持人:

苦禅先生是大家特别崇敬的一位前辈、一位大师,他留给人们印象最深得是两个方面:一个是道德人品,一个是他的艺术成就。他在当代中国画坛上的成就和地位是无可取代的,下面就请大家踊跃发言。

杨先让(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徐悲鸿经常说,画,远看惊心动魄,近看奥妙无穷。苦禅先生的画近看远看都让人琢磨无穷。昨天《北京晚报》一篇文章写到,徐悲鸿一再说我是跟着苦禅学的素描,当时的学生还有刘开渠、王雪涛等这些老前辈。一个中国画家学习西画,最后再脱颖而出走向了中国画,我想苦禅先生对花鸟画界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研究题目。徐悲鸿提倡中国画融入西方素描,但并非是把中国画改为素描的面貌。西画是一个体系,国画是一个体系,徐悲鸿是希望学生能够熟练掌握一个体系后再走入另一个体系,不能说他阻碍了中国画固有的发展道路。徐悲鸿在美院的教学体系,在他学生那里得到了继续发扬:人物画方面有蒋兆和,山水方面有李可染,花鸟方面有李苦禅。这三位先生最初都是学西画的,但最终又走向了中国传统画法,并且有所创造。

现在有人对徐悲鸿教学体系大家批判,我认为这是很荒谬无知的。蔡元培在组建北大、清华的时候曾说,理科生要学一点文,文科生要懂得一点理,两者并不冲突。艺术是广阔的,我们应该兼收并蓄,不能把自己封闭起来。齐白石是中国艺术道路中的里程碑,是我们民族的骄傲、是美术界的骄傲,他的高度后人难以逾越。可是我要说,我认为苦禅在笔墨方面超越了他的老师。在这一方面,齐白石也是认可的。不过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李苦禅就超越了齐白石,只是说在某一方面他做得更为出色。

李苦禅对笔墨的研究极为卓绝,他是中国美术史的骄傲。中央美院继徐悲鸿之后还有李苦禅、李可染、蒋兆和,这是一种传承,是真正的传承,能在这样的学校学习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还记得红卫兵那个时代,苦禅先生遭到了批判,有一年的八月份最为悲惨。操场上空的太阳火辣辣的,艺术师范学院的学生来砸、来烧我们的道具。太阳晒着、火在燎着,第一个挨斗的就是苦禅。他们让苦禅先生站在桌子上,把一桶糨糊倒在他头上,对他进行羞辱。可是苦禅先生的表情非常坦然,没有一点愁苦的样子。他们给他戴高帽子,戴不上就又倒一桶糨糊。想当初日本宪兵抓苦禅先生入狱,他是奋起反抗,以牙还牙的,但是这次他却没有。后来他和我说,当时那些都是国画系的学生,他能够理解他们。这就是苦禅,在亲人面前表现得那样宽容,在敌人面前表现得那样刚硬。这就是气派,只有这种气派才能画出酣畅淋漓的大写意。若是斤斤计较一纸书画能换来多少银子,是画不出的。在那次斗争之后紧接着就开始批评苦禅先生的画,首先是册页。那么一张张精彩的册页被接连着批判,简直是对艺术的蹂躏。可苦禅的表情依旧那样坦然,回家后吃饭、睡觉,安然极了,这就是苦禅。苦禅先生的笔墨完全是中国的气功,坦然之极,一笔一笔,丝毫没有急功近利,耍小聪明。所以今天我们学习他、纪念他,因为他是中国美术界的骄傲。

中国画历史悠久,成就斐然,但它和西画是两个体系,所以直至今天西方人还不太理解这门艺术。一些国内的画家大肆炒作,仿佛画面尺寸越大,气派也就越大。苦禅先生也画大画,但那是源自艺术需要,而现在画大画很多是为了展览需要,好像画面一大,写意的水平也跟着提高了。对此,我认为那是一种招摇和张扬。苦禅先生对中国画,尤其在大写意、在继承方面,是把自己当成了一根柴火,想着如何让火焰烧的更旺。现在改革开放了,国与国之间交流增强,人们眼界扩大了,可探讨的余地也更广了。倘若中国画界再不出现一些大师、大家,真是愧对于当前的形势。北京画院当年有齐白石、陈师曾、李苦禅,所以现在也要担当起领导的责任。值得高兴的是它已经在中国美术史的梳理和谱写中发挥了越来越多的作用,展览很成功,我很欣慰也很高兴。

李树生(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今天重温苦禅先生的作品,感觉在近代中国的画史上没有人能够达到这样的成就。近百年来中国社会发展历经曲折,在这样一个动荡、且变化复杂的年代里,苦禅先生确实是一位很有骨气的艺术家。在困境面前他总能挺得住,文化大革命期间,他的腰板挺得直、挺得稳,这样的艺术家画出来的画才更能够体现我们中华民族的精神。可是我们对他的认识并不够,对他的精神根底还要深入探讨。

如何驾驭中国的笔墨精神,用其体现人的精神,这是很深的学问。苦禅先生虽身处逆境,却每天坚持练毛笔字,这不是一天半天的功夫,而是日积月累的沉淀。现在年轻人的书法根基很不牢靠,这也是我们对民族传统笔墨掌握能力的一个障碍。书法和绘画的关系在苦禅先生作品中体现得非常清楚,他的笔墨线条同他在书法上的功力有直接关系,下笔有气魄、有力量、有力度。现在的画家很少能达到苦禅先生这般境界,因为他们下的功夫不够,没有功力的积淀就不可能用笔墨来表达自我的精神状态。大写意了不起的地方,就在于它的精、气、神,在于它所表现的是人内在的情感,而不是花鸟、山水的外在。苦禅先生师从齐白石,同时他又注重从传统中吸取营养。他临摹了许多明清大写意的作品,特别是对八大的推崇。因而他在笔墨上的技法一点都不逊色于齐白石,这是我通过展览得到的启发。

龚产兴(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林风眠快九十的时候我去上海看他,见面第一句话就问苦禅先生怎么样。当年他请苦禅先生和潘天寿到杭州艺专当教员,苦禅先生来自北方,而潘天寿是吴昌硕的学生。林风眠说这二是是两座艺术高峰,可见他对苦禅先生的地位是很肯定的。苦禅先生善于运用枯墨,吴冠中曾经专门讲枯墨之难,画家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是不行的。苦禅先生的淡墨画得厚重,这没有几十年的功夫也是不行的。我刚到美院的时候是做文字工作,有空闲就去看画,苦禅先生、可染先生、蒋兆和先生、李斛先生的画都挂在走廊上。当时看到那些作品,感觉大家不愧为大家。

苦禅先生常常临摹郑板桥、八大、徐渭的作品,他说郑板桥的竹子笔法太少,而对徐渭却是极为推崇。苦禅先生将大量功夫投入到书法和艺术修为的训练中,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书法家,今天的画展中还展示了他的几幅字。苦禅先生讲究“画,形也”,这句话是一个最完满、最精辟的论断,虽不是他创造的,但他对此有着很深刻的理解。

苦禅先生人品极好,他对齐白石、徐悲鸿等在京的大画家研究得很透彻,这些人的艺术特点是什么,哪里值得学习,他都认真揣摩。先生培养了很多学生,有的学生很穷,他就请他们吃饭,送画给他们,对待学生像自己家人一样,哪怕是后来文化大革命时遭到了学生的批判,他也没有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