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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禅金石缘——李苦禅先生收藏金石碑铭拓本与题跋展”研讨会2010-03-24
作者:李松(中国美术家协会编审)
研讨会主题 “苦禅金石缘——李苦禅先生收藏金石碑铭拓本与题跋展”研讨会
举办时间 2010年3月24日
主持人 李松(中国美术家协会编审)
研讨会内容
 

主持人:

今天的展览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选入请柬的几幅作品都是十分珍贵的,比如这幅孔子见老子,是东汉画像石中很有代表性的作品。我们知道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有很多埃及的文化遗存。石刻、石棺、木棺等考古发现为美术史研究提供了一个很早的线索。上世纪初,国内的一些学者已经关注到世界上重要的文物收藏和它们的艺术价值。这次展览的几件作品具有很宝贵的价值,很多是苦禅先生亲自拓的。中山国出土了大量文物,这在中国美术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价值。另外,那些石门铭等大的拓片都是极其宝贵的,本身的文物价值和书法价值都很高。我们可以从中看出苦禅先生的艺术成就,以及古代文化对他的滋养。苦禅先生在书法上的成就不比绘画低,甚至某些方面超过了他的老师。这为我们重新认识和评价苦禅先生的艺术成就提供了一个很有意义的参照。山东地区的很多画家对金石学也是很有研究的,这对研究该地区的美术发展也是重要的参照。

王同仁(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李苦禅弟子):

50年代我们上学的时候,就由苦禅先生教我们书法,当时他就主张让我们多练碑帖。从今天的展览来看,他的画已经拥有一定的成就,而在书法方面的成就也是非常高的。他在用笔方面有很多八大山人的规律,他主张用线不要忽粗忽细,要保持一定的宽度。展厅二楼所展的一些作品写的很随意,但却很出色,且旁边就是齐老先生的字。我觉得苦禅先生的字比齐白石的还好,并非我对老先生不尊重,只是因为他们下的功夫不同。齐老用的是羊毫,写的比较潇洒,苦禅先生的字则有浓厚的碑帖意味,字很厚。现在的年轻人与之的差距太大了,我们要向苦老先生好好学习。他的绘画成就很高,字在当代也是最好的,是我们学书法的旗手。我们的年轻人应该更好地向苦禅先生学习,只有这样的学习,中国书法的发展现状才会改变。现在很多年轻人的书法看起来很怪、很散,所写的内容让人无法辨认,把传统的精髓都丢掉了。我希望能够大力宣传苦禅先生的书法,让后人收益。老师的所传所授令我们终身受益,我希望通过今天的展览和研讨会,能够引起社会上很好的反响。

杨先让(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我虽身处国画界之外,但我对苦禅先生不仅仅是喜欢还有敬佩。今天看到苦禅老先生如此厚实和丰富的收藏与研究,感触颇多。我每次到先生家,他都在练字。今天展示的作品我之前都没有见过,先生很认真,每天的功课就是如此,不管在煤渣胡同,还是礼士胡同,以及后来的三里河,天天练字不懈。先生有一句话:书至画为高度,画至书为极则。我们常说“书画同源”,实际上他这句话把“书画同源”解释地更深入一步,更具体地解释了画和书之间的关系。苦禅先生的画像打太极拳,一板一眼,一笔一笔的。不管大画和小画都是这样。而他的书法境界绝对不是取悦于人,很媚气的那种。他的字给人感觉大、朴、气势,不媚俗,看他的字总让我想起弘一法师的书法。弘一法师出家后不能再写过去的诗,而要写自己后来的味道。他脱离了人间繁复的观点,完全是佛的境界。很多人不懂、不喜欢苦禅先生的书法,只认为他的画好,我想我们应该把苦禅先生的书法拿出来好好研究。

唐朝的书法是入世的、儒家的,是要改造世界的。而苦禅先生是艺术家,所以他特别重视艺术和书法的关系。他在画上的题字,单独的书法作品都是朴素至极,这和当前很多花里胡哨的作品不一样。今天我们看了他收藏的碑帖,知道了他的书法功底,回想一番,就会发现他的书法太厉害了。我们可以想想苦禅先生的书法和画的关系,他画的老鹰的嘴、爪子,全是写出来的。他将“书画同源”这个概念糅合在自己的创作中。我18岁那年刚进入中央美院,有次徐悲鸿先生扶着齐白石在那里表演,很多学生和老师都围着看热闹。我当时就特别期待齐老画虾的须,画得那叫一个帅。后来我发现那根须子是写出来的,那么用气力一直到最后,给人龙飞凤舞的感觉。苦禅先生画画也是极帅的,有一股蓬勃的帅气。今天,我们有机会借这些碑帖和书法作品来研究他,不过这还是很难的。今天的社会不是苦禅先生那个社会,现在的人们讲究取巧、讲究走捷径,希望能够一步登天。通过今天的展览,我们感觉我们的年轻人要沉稳下来,要真正的拜倒在我们的传统文化,拜倒在我们的老师之前,再拿起画笔画画。这样才能摆脱那种浮躁之气。

谷谿(人民美术出版社编辑):

今天看到我的老师苦禅先生收藏的金石碑帖拓本展览,我特别激动,它让我更加怀念我的老师。尤其当我看到老师如此大量的藏品,以及碑帖上的题跋时,显示出苦禅先生不仅仅是当代花鸟画的艺术大师,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书法家。长时期以来,先生的书名被画名所掩,大家只知道他的画如何高妙,而对先生的书法重视不够。李老师的书法与很多书法家相比都是当仁不让的,当今一些书法家更是难与其匹敌,因为他们没有李先生这样的功力。李先生收藏的这些碑帖,从西周的经文到历代的碑刻,其中还有唐宋时期的碑刻,其中不乏精品和稀见之物。其中的有一件《张寿碑》,是一件旧拓,特别珍贵。像《好大王碑》从清末就有很多金石学家派人去拓。因为当时条件不好,气候也很恶劣,所以我们往往见不到比较好的拓本,都是烟拓,模糊一片。苦禅先生这个拓本不错,整幅拓的,没有经过剪裱。苦禅老师在金石学方面下了很深的功夫,进行了研究,从展览的那些金石学的图书中可见苦老下的功夫。老师继承了金石学家很多的优良传统,他留下的很多题跋非常有价值。这里面有他对碑帖源流的考证,也有对书法艺术的品评,甚至对拓工的优劣也进行了评论,这些是现在很多书法家不会去留意的。我另一位书法老师郭风惠是著名的诗人和教育家。有一次他谈起苦禅先生的书法,说“今之画家有能画而不能书者,故题款往往与画不称”,就是说现在的画家其书法与画往往不相称。因为没有书法方面的造诣所以作品只能落穷款。而苦禅先生却是书画俱佳,有相得益彰之妙。

先生在书法方面的确下了很大功力,尤其是晚年临写《云峰山刻石》。他直到逝世前的几小时还在进行日课临帖,这让我们十分感动和钦佩。李先生在书法艺术上的成就有着清晰的传承,我们可以看到从石涛、八大、扬州八怪、赵之谦、吴昌硕、齐白石、陈师曾、黄宾虹,一直到李苦禅是有一条清晰的轨迹的。这些画家很好地把书画结合做到了极致,他们的作品往往内涵丰富,越看越觉得深刻。现在一些国画家,不管山水、花鸟还是人物,在这方面的功力是十分欠缺的。

李树声(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今天真是大开眼界,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精品拓片。《石鼓文》拓的很精,那是初拓,别处根本见不到,字迹清楚且完整。还有汉碑、魏碑和唐碑,拓的很好。我们之前包括现在一直不太重视这些作品,其实美院的图书馆收藏了不少碑帖拓片,但绝少有机会装裱展出。苦禅先生这些收藏之前也并未展示过,今天的展览确实让我们长见识,长知识。近代以来绘画的转折是从碑学开始兴起的。过去是临帖,但感觉太软,因为碑铭是刻在坚硬的石头上的,所以它的审美感觉也就不同。从赵之谦到吴昌硕都得益于金石的功底,他们让绘画从一种软的感觉变得强而有力,有古拙的味道。陈师曾、迅先生也非常喜欢收藏碑帖拓片,他们经常去琉璃厂,把这种收藏当作一种文化修养。可是我们这代人与这些作品的距离太遥远了,因此我也没有评论的资格。看过展览我发现了苦禅先生的艺术成就来源于他这种永不间断的坚持。我曾经在美院的后院天天见苦禅先生练字、打太极拳、唱京戏,我当时年纪轻,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连在一起的。现在认识到苦禅先生的艺术内涵其实来源于他的传统文化修养。可是现在的艺术家很难做到这一点了,往往是急于求成,忽视功底。艺术品要想传世就需要坚实的功底、修为,画要有骨气,要讲究骨法用笔。现在大家倾向走捷径、投机取巧,画面没有力量,站不住脚,构图不讲究,用笔不讲究。这些问题确实值得大家重视,这需要我们从国学的历史上寻找民族艺术的脉络,从而发展现代的艺术。现代是由哪里来的,是由古代而来,所以我们不能忽视对传统文化的学习。苦禅不搞歪门邪道,这才是真的现代。

傅以新(中央民族大学文艺研究所教授):

作为苦老的学生我很荣幸,我求艺期间是苦老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他的家就是我们的第二课堂,每次去他家的时候苦老不是画画就是在练字。他常说,要反复地练书法,学国画一定要把书法练好。我年轻的时候还不太理解,现在随着从业时间的增长,越发体会到书法是中国画基础的基础。书法所塑造的线条,对绘画的影响是十分直接的,老师这个教诲让我是终身受益。苦老除了教授我绘画和书法,还给我介绍了很多老师,虽然不是社会名家,但字却写得很好、很有特点。他们身上传统的书法功底非常深厚,我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现在这些老先生一个个都不在了,我很怀念他们,因为他们对我从艺这一生影响非常大。

今天的展览和艺术市场的喧嚣完全是两种气氛,拍卖会上一浪高过一浪拍出天价,而看了展览我的心一下就静了下来,每一个字、每一个章法、每一个结构都能够让心情沉下来。比如像北碑这样一些作品的作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大多人都淹没在民间,但是他们的作品的确很好,艺术光辉很耀眼。这次展览给我的最大的感受是,到老也必须要临帖。

林岫(中国新闻学院教授、北京书法家协会主席)

看过展览,我感觉苦老始终在我们身边。有的人虽然走了,但伟大的逝者不会走远。今天的展览对我来说第一是感动,第二是学习,第三是敬仰。先有人格方有画格,作为中国传统的艺术家来讲,是最该遵循的规矩。古人讲究诗、书、画、印结合,这是祖辈留给我们的传统,是中国人应当引以自豪的。中国人不能变成黄香蕉,里面是白的,皮肤是黄的。我们的艺术观、道德观、爱情观,都应该有中国古老传统的优美东西。苦老这次展览创意很新。现在美院国画系的学生都不去练书法了,所以就以穷款“藏拙”。美术界如此,那书界只能交白纸了。面对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是回避或者巧取捷径,这不应是一个纯艺术家的态度。

我所感动的不仅仅是苦老留下的这些作品,还有他的大苦心。他当初留下这些东西,一方面是自己学习,另一方面是他想传承后代。苦禅先生的收藏与现在很多藏家不同,他不是势利的收藏者,不是看到作品中金钱的价值,而是精神上的价值。苦老留下的那些语重心长的题跋,让人看了非常感动,是精神上的无尽财宝。在文章家的眼睛里,题跋是文章短兵器,是很难做的。每句话都像点穴,要说的到位。所谓一句跋来一句禅意,是很不容易做到的。苦老在他的收藏中留下了一句又一句的跋,非常精彩。我建议李燕以后能够在这方面出一些书,引起书界人士的关注,若是书画界都关注就更好了。苦老收藏的这些拓片不仅内容完整,而且极为稀有。我们平日见到的拓片都没有这些质量好。展览今天还展示了苦老日课的成绩,从他的书画创作中我们能够读到他的大苦心和大功力。他在题跋中探索了书法的规律、源流和一些指正,非常了不起。我特别记录了他在《颜公书法三册》当中的题跋,苦老指出他没有得到颜鲁公精髓的东西,只是得其皮毛。从书法艺术的创作成就和研究方面,苦老卓然堪称大家。只有他这般大苦心、大功力、大气魄,才能够得到这样的大境界。现在的画家多了很多功利因素,讲究炒作、噱头、卖点。造出一个气泡,就会有人去吹泡,有人去拍泡,越拍越高,五光四射,称之为辉煌,这种短平快的艺术现象荼毒了中国的书画艺术。现在艺术界注重学历和出身,可我们都知道艺术大师齐白石全靠自己苦练。现在人们常说没有时间,我归纳了两句诗,也是一种苦口婆心的点拨:一样修行百年短(大家的修行时期都在百年之内),后生修道习无时(所以不要说没有时间修习)。我想苦老不仅是当时年轻人最好的求师对象,也应是现今和后世最好的老师。这个展览留下的教诲和思考是永远的,谢谢大家。

刘曦林(中国美术馆研究员、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副主任):

看了今天的展览,我真是又惊奇又惭愧。惊奇的是我在上海博物馆看过几次碑帖展,都没这次这么有气势。遗憾的是我在故宫看了碑帖馆,但后来停止开放了。这是我看的第三个碑帖展,感觉惭愧和惊奇交织在一起。我在介入对苦老的研究后,对这方面没有深入。当时我有机会去复印很有拓片,但是因为时间关系一直往后推,最后不了了之,现在想想真是惭愧。李松先生讲到收藏、研究、临习、发扬的关系。仅仅收藏还是不行,还需要临习和发扬,最后成为一代书家,这才是碑帖的真正作用。这个教育在中央美院得到了传承,那时没有老师专门讲书法,但从美院出来的人都能写毛笔字,这和苦老的提倡有很大关系。中华民族的文脉到了苦老这一代是承前启后的,可到了“文革” 又断掉了,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怪现象——用大字报练书法。今天在座有很多书法家,我是外行。现在很多书法家认为画家的字不好,没功夫,我想今天苦老的展览就是对这种观点最好的回击。可能书法界的领导也未必有苦老这么多收藏,苦老不是书协会员,虽然那时书协尚未成立,但他对书法的认识是有高度的。

今天的展览对对普及书学很有意义,不久前我见到一位工笔画家,他主张中央美术学院的学生无论各系都要练习书法。现在从事花鸟画创作的艺术家还练,可人物画家就开始忽视了。我们所有学绘画的人,甚至是学文的人,都该从小就练习书法,启蒙训练非常重要。我们现在将中华民族的钤印变成了一种元素,我想不该把它转基因了,有些东西能转,有些则不能。因为转化过后事物本身也就不存在了。在此,我呼吁书协的领导,先从博物馆的角度入手,增强书法展览的影响力。同时也希望故宫的碑帖馆能早日开馆,希望美术馆把书法列入收藏范围,这都是回归大美术的做法。我们当初学习苏联成立美术家协会,但是苏联没有书法家协会,所以从一开始二者就脱节了。在这方面,我想我们的责任和遗憾还是很多的。

金运昌(故宫博物院古书画部副主任):

李燕先生和王明明先生在本次展览方面的创意令我我由衷的钦佩。过去我们研究一个书法家、一个画家总是把镜头对准他的花、他的叶,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根,他的土壤。这个展览虽然规模不大,花钱不多,但它的学术含量却很高。它将镜头对准了苦老艺术的根和土壤,是我们研究书史画史很好的方向,让我们看清其绘画面貌和风格的来源。第二点,这些作品是如何收集起来的。这些作品在“文革”期间价格不高,但在解放前也不便宜。以他当时的经济条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苦老居然能在拉洋车的时代,从牙缝里省下来钱为我们的民族收藏下这么多宝贝,这让我们感动。现在的画家经济状况要好得多,可是钱都用来修豪宅买豪车,相比苦老而言,理应羞愧。苦老的作品这么多、这多精,希望李燕先生能够将此制作图录,传给后世子孙。

裘兆明(人民美术出版社编审):

我有幸作为李苦禅先生的学生,跟他学习书法和大写意花鸟,但那时也没有看到如此大幅的拓片。今天一到展厅便被震撼住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首先我要感谢李燕和王明明先生,如此精心筹备这样好的展览。北京画院近几次的展览都具有一定的学术高度,这在国内是很少见的。通过今天的展览,我们看到了苦禅先生对祖先文化和遗产的尊重。先生总是讲,要先有人格才有画格,并且还强调一定要练书法。当时因为年轻我还没有明确的概念,看到展览我才知道原来先生收藏了这么多作品,他一直是这样身体力行的。他如此重视我们祖先的文化,即使在去世前6小时还在练习书法,这点是很感人的。我感觉现在的书法家有些浮躁,总是求大求繁复,这是没有领会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没有从比例上去考虑。我们应该回头反思一下,反思我们的根,我们的文脉。我今天领略到了金石书法的魅力,是一次深刻学习的机会。

龚产兴(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对于书法的认识问题确实不是一般的问题,一般人的认识没有这么深刻。1956、57年在中国美术学院的期刊上经常会讨论书画本源的问题。那时我刚到美术学院对这个问题很重视,虽然我那时的理解也不是很深刻,认为画画不一定要学书法。这次苦禅先生的展览办得实在太好了,让我们认识到中国书法的根基,书画的根基。李燕先生的一篇文章提到苦禅先生写了很多关于书和画的理论,看了这篇文章后,我慢慢理解到苦禅先生的功力。这种功力是大功力,是刚强的功力,是爱国的功力。据考古发现证实,绘画早于书法。至于书和画的关系,我认为李燕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有意义。他和王明明院长都是这方面的内行,他们看到了中华民族艺术的意义,看到了中华民族艺术的土壤和根基。李苦禅先生在很多题跋中说得很精辟,我今天看了非常感动。这位老人找到了民族艺术的根源,我们能够感觉出他的艺术确实气魄很大。

潘天寿、黄宾虹、李苦禅、李可染四位先生都有自己的创造,这种功底非常深厚。我在美术学院时,侯一民先生和我说这其中只有苦禅先生的书法造诣最高,他说苦禅先生从没停止过书法练习。今天看到老先生收藏的碑帖我很感动,其实我们这些年收藏的碑帖并不少,但都没有苦禅先生的收藏那么精。他那么坚持,收藏了这么多精品,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对现在的国画界具有很大的贡献。

庄寿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今天非常幸运,能够看到苦禅先生收藏的这些碑帖。北京画院能够积极地促成这个展览值得我们高度评价,我们大家都认为北京画院近些年的展览是具有很高水平的,方向很准确,真正是为了发扬传统,推陈出新。包括之前策划的王雪涛先生的展览,看了之后让人感觉中国花鸟画大有前途。我是苦禅先生的学生,当时看他画画写字觉得出神入化。他的为人和为艺对我们这些学生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他的作品在众多作品中总是能跳出来。记得有一次我去看批黑画的展览,在那么多作品中一下就看到苦禅先生的作品。画得真好,书法源于自然,大气磅礴,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没有任何矫揉造作之气。苦禅先生是有天赋的人,画画写字确实需要天赋,仅靠苦功是不行的,出不了名堂。苦禅先生每天都要做功课,一直到去世前还在坚持,这点是我们无法相比的。今天的展览让我们深深体会到,苦禅先生的成功不仅靠天赋,还有孜孜不倦的努力。苦禅先生对中国传统文化和文化遗产做了比我们更精深的研究,所以他才能有这样的成果。我们看中国与日本的书法展览,就会发现中国书法在内容上总是那几首诗,不像日本人的文气和书卷气那么浓。我们的书法总是放不开,没有唐代书家的气派,也没有什么突出的领军人物。苦禅先生的书法是我们要效仿的榜样,我们这些学生现在的年纪也很大了,但我们仍然在不断追随着苦禅老师,他是我们的榜样。

王建成(北京崇文美协副主席):

在苦禅先生的众多弟子中,我算比较年轻的了。因为喜爱绘画,所以有幸跟随先生学画。我总说自己是半个画画的,因为我感觉到目前为止只学到了些皮毛。今天看过展览,给我的感触很大,让我感觉到既然喜欢画画,那就还需要下大工夫,任重而道远。通过这个展览,我真正认识到苦禅先生笔力之所以厚重的原因。他的用笔用墨那么苍劲,作品如此气势磅礴,原来他的根源自这里。李燕这几年为挖掘苦禅老人的整个艺术历程做了巨大的工作,这点特别值得我们钦佩。关于传统文化的工作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李燕先生在这点来说是我们的楷模。

徐东鹏(齐白石艺术研究副会长):

现在很多画家不写字,写了的其字也让人不敢恭维。苦老常对我说一句话:人品不高,下笔无方。好画是写出来的,好字是画出来的,做到这样才能够把中国的书和画乃至印章有机地结合起来。在这方面,苦老是楷模,也是前无古人的。在深挖洞、广积粮的时期,我到煤渣胡同美院宿舍去看望苦老,他把自己捡到的陶瓷片拿给我看,那是明代的碗足,他对我说,“这是好东西”。他还教我如何鉴别印章。他就是这样积累,有些自己买来的,有些是捡来的。李燕夫妇如此保护这些遗产,并且以展览的形式呈现给大家,这一点让人感动和钦佩。今天的展览展现了书和画的结合,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希望北京画院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并扩展到美术界、教育界,把书和画联系起来。苦老曾经对我说,字的笔画越少越要放大,笔画越多则越要缩小,这样才能产生大疏大密,这句话一直指导着我。我在题画的时候,有时用大篆,有时就随便一写。有人说我的字不好,没有根,但放在画上却很合适,我觉得这与苦老的教诲是离不开的。在座各位都是书协、美协的专家,更懂得发挥书画结合的作用。我认为画是离不开字的,字不好画也不会好。今天的展览首先要感谢李燕夫妇对这些作品的保护与收集,为以后的书画结合提供了一个楷模,这样的展览很有意义和价值,要多举办,谢谢大家。

李竹涵(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

看了今天的展览真是大开眼界,李燕和北京画院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收藏之初靠的是学识,而收藏之久则靠的是心血,此外苦禅先生的碑帖收藏还担了很大风险。金石是古人与大自然共同创作的艺术结晶,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自然的风化产生了很多斑驳的石花,是大自然参与的艺术创作。但是大自然的创作与古人的创作共同延长,也有一个最佳火候。今天很多作品都是恰到好处的火候,也许时间再长就会风化掉。收藏这些作品很不容易,可谓功德无量,因为以后再去拓印已经不再是这种面貌了。

苦禅先生的艺术是多元化的,我们要从化合和分解两方面入手来仔细研究老师艺术的形成。老师的笔墨是夺了金石的魂魄和肝胆熔铸于笔墨之中,用了很大的功夫练就了铜筋铁骨,又经过若干年成为化千斤力为绕指柔这样一种功力。老师说用写意手法画荷花,荷花是很嫩、很软的东西,不能用钢丝似的笔道,所以要把千斤力化为绕指柔。只有由硬到软,由软到硬,经过多层的折磨,才能画出这样的笔道,才能成为大拙之巧。老师下的很多功夫都在画外,最终形成这般面貌,这点值得我们重新去认识,重新去学习。

李燕(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李苦禅之子):

很感谢北京画院、北京画院美术馆为展览所做的一切,如果没有他们的努力,这些拓片还是被叠成一包包的放在家里。原本这些碑帖拓本是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整张的,一种是装裱成册的。因为成册的拓本是用金丝楠包装,外面还有封套,很像古董,所以这部分作品在“文革”期间损失严重,其中有很多作品被康生据为己有了,有一部分找了回来,上面居然还有康生的印。一些很好的拓本都是装裱成册的,丢损极为严重,而整张大幅的一些作品当时被就塞到床底下。1957年,我父亲由于身体不好,从干校回到北京在美院传达室工作。父亲打开尘封的屋子,发现床底下有碑帖拓本,就小心翼翼的掏出来整理好。收集碑帖拓片是一项很不容易的工作,尤其是经过了各种浩劫,今天能把这些作品展示出来呈现给观众,对于我们来说是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大家能够出席研讨会我很感动,再一次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