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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的传承与升华——庞薰琹 丘堤 庞铫 籍虹 庞均五人展”研讨会2011-05-18
作者:詹建俊(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油
研讨会主题 “艺术的传承与升华——庞薰琹 丘堤 庞铫 籍虹 庞均五人展”研讨会
举办时间 2011年5月18日
主持人 詹建俊(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油画学会名誉主席)
研讨会内容 

主持人:

我受庞均先生的委托主持今天的研讨会,在座的各位都是画界的艺术家、评论家,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在我们油画界,庞均先生一家人是很有代表性的。一家三代从不同历史时期成长起来,从第一代庞薰琹先生一直到第三代的庞铫,就艺术传承的角度来说他们一家在整个艺术界是很有代表性的。从艺术成就来说,每个人在继承的基础上都有自己的发展和建树。庞均的作品我们大家比较熟悉,他在大陆举办过多次展览,而且还是从北京画院走出去的画家,现在还是两岸文化交流活动中比较活跃的艺术家。庞均在台湾不仅自己的艺术影响力很大,而且还培养出一大批很有成就的美术学子,为两岸的文化交流做出了很大贡献。

我对庞均的作品比较熟悉,但是今天的展览还是让我很有新鲜感。他一直在不断的发展,致力于艺术趣味层面的开拓,包括在技法方面的创新不断有新的成绩。我原来喜欢他那种大笔挥挥的笔触,现在画面中又加入很多线条的运用,加入了一些新的元素,画面呈现出一种新的美感。籍虹可以说是一位动物保护者、代言人。从她的画里我们可以看出她对狗的感情,收养了很多流浪狗。她画狗确实画出了味道,具有拟人化色彩,而且那些大狗头从绘画的角度上讲很有力度。庞铫作为新一辈,在艺术多元化的形式下,运用了包括材料、肌理等在内的多种手段,在特殊的自我艺术语言方面做出了自己的探索和努力。我觉得她受庞壔的影响多一些,和庞壔的风格非常像。
下面首先请曹达立发言。

曹达立(北京画院画家):

我是在1961年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分到北京市美术公司后认识庞均的。那时出国的人很多,很平常,但是从大陆到台湾的画家还是很少的。“文化大革命”时期,我曾被关起来,原因是怀疑我从台湾过来的。实际上我是从印度尼西亚回来的,当时回国前有几条路可选择:一是留在印尼,一是去欧洲学画。当时印尼的画家都主张我应该回国学画画,一位大使曾对我说,“回去吧,去上中央美术学院。”实际上我回来后不是很适应,即使现在仍不是很适应。

同庞均在一起工作时,我感觉他是那种动作很慢的人,上班的时候把颜料挤满调色盘,抽一支烟,然后下班。他是那种独来独往的人,与我比较合得来,因为我们都很喜欢音乐,那时我经常去他的宿舍听唱片。

为什么讲艺术的传承?庞均为什么能画出这样的画?他有一种潜在的影响。“文革”那时听唱片,他喜欢听周旋的唱片,特别怀旧。当时他住在胡同里,实际在感觉上与我们有一些隔离,他为人比较随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认识庞均是在上海的外白渡桥,当时我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分配到北京市美术公司创作室后到上海游玩,看到一个人在那里画小风景。我当时并不认识庞均,就问他是谁,他说我是庞均。当时他画的小油画跟美院的感觉不太一样,美院的油画注重大关系、色块、冷暖,庞均则更喜欢用小笔触,很快一张小风景就出来了。今天在我看来,庞均还是按照自己当初的路子走下来,并没有去搞什么主题创作或是其他。“文革”结束后,我们在画室一起画画的时候,庞均在画布上题了几个字“庞均狂画老人妻”,当时我没太看明白“老人妻”是什么,因为字写的比较潦草,我还以为是画老人的妻子,要画籍虹,后来发现不是,他是想表达人老了我要狂画。庞均看起来吊儿郎当对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他还是非常有自己的想法的,但是当时他就不知道自己该画什么?当时我们组画领袖像的任务比较多,但是庞均又不是很擅长画这种题材,后来被调到风景组。当时还有我、闫振铎、王路,后来王路调到了北京画院。于是我们三人,从早到晚画风景。风景画“合法”后,我们可以跑到黄山、桂林去写生,每个人背着大画架子。当时我们每人的饭费补助是每天两毛钱,庞均的生活也不富裕,但是不管多穷,他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富有。记得当时庞均没钱了,就去卖他收藏的古代钱币,当时也没卖多少钱,但是他很乐观,非常想得开。庞均受家里的影响,周围人的影响很深,他经常说自己喜欢黄宾虹,这就是从傅雷那里受到的影响。其实我认识庞壔更为早一些,当时在美院上第一节课,庞壔是韦启美先生的助教。

我不能单纯的讲庞均去台湾是好还是不好,不过最终他走出来了。籍虹是我们的学生,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之后她和庞均两人一起到香港后来又去了台湾。庞薰琹先生去世那年,庞均回来过,但他谁也没见,只是写了信发给他认识的人。一次我和庞均去香山画画,得问庞薰琹先生也在此,我就去看他画写生。庞薰琹先生的风格有点儿像周碧初,他们是同时代的人,画风有些相近。但庞均却完全不同,他非常了解自己要画什么,要表现什么。那种改来改去的画法不适合他,他必须要一次性画完。

艺术就像一个球体,每位艺术家就像其中的一个面,所有的艺术家拼凑在一起才组成了艺术这个整体。庞均也是其中的一个面,他喜欢狂画,听着音乐两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一幅作品。

常沙娜(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

我作为庞均的老姐姐,作为一个老工艺美术学院人简单谈一些我的想法。抗战时期,那时庞均才两岁我们就在一起玩过。到了昆明后,我们两家还有联系。当时在遭遇了贵州轰炸后,为了安慰我的心情,父亲给我画了一张像,画里的我抱着一个娃娃,那个娃娃就是丘堤伯母做的,一转眼庞均如今已经七十五岁了。五年前他来北京办展览令我印象深刻,现场播放他创作时的录像,一边听音乐一边画画。五年过去了,庞均还是有变化的。我们两家也代表了上个世纪美术发展的一个缩影。

在庞薰琹先生的努力下促成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建立,可那之后庞先生遭遇了一些不应有的磨难。所以庞先生有一句名言“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曲曲弯弯、坎坷地一路走来,他还把自己描绘成一株小草。庞先生既是诗人,又是画家,还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文人。改革开放以后,庞先生才恢复了工作。1982年工艺美院为了弥补他所受的创伤举办一个庞先生执教52周年的活动,他准备了一首诗,会上的时候没有念,会后又交给我们,写得非常有感情。当时学生给庞薰琹先生献花,之后庞先生把花交给我,并对我说“沙娜,你好好拿着”,意思是说工艺美院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办,这件事我永远忘不了。后来他生病住院了我去看他,他还在担心我们工艺楼修建的进度。工艺楼既讲究创作又讲究制作,和其它建筑不一样,陶瓷、染织等都在里面,当时我对他说快盖好了,这件事我也印象很深。最后几年庞先生才赶上一点好时候,恢复职务,平反名誉。虽然当时他年纪已经大了,不能主持日常工作,但依旧关注工艺美院的发展。他还写了《光华路》,大致的意思是光华路本身是一条光辉的路,但是是人走出来的,要为中华民族增添光辉,我们要用民族的自尊心、自信心才能有勇气、信心和毅力增添民族的魅力。虽然庞先生受了近20年的委屈,但是他依然没有退缩,依然用自己的方式做着贡献。后来我们在庞先生的家乡常熟成立了一座庞薰琹美术馆,在那个年代成立一座个人命名的美术馆是很不容易的,虽然当时庞先生已经离开我们了,但是我们为了缅怀他、纪念他在常熟成立了庞薰琹美术馆,建筑是张德山先生设计的。我们这样做是为了给庞先生一个安慰,把他一生留下的作品、所作的贡献保留下来。然而我在得知庞薰琹美术馆已经更名为常熟市美术馆,心里很不好受。这是我们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为纪念庞薰琹先生与地方文物局主持建造的美术馆,建造设计是由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环境艺术系老师负责,当时我也代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参加了开馆仪式。如今,历史却已被忘却,事态的发展已经割断了历史的脉络。无独有偶,光华路同样面临着拆迁的问题。现在虽然说文化开始重新被重视起来,但是以什么方式才能实现对文化的有效保护。光华路就是庞薰琹先生提议请周总理题写的,那我们现在是否可以保留一段写上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遗址。我们都说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我认为应该反过来,是经济搭台、文化唱戏。虽然我们的年纪都大了,但我们活一天就该凭良心做一点该做的事,“老牛已知黄昏晚,不用扬鞭自奋蹄”。

闫振铎(北京画院画家):

简单谈一些我对庞均的感觉,我和庞均是在分配到北京市美术公司之后认识的,在我们相识的几十年里,我与他的联系从未中断过。刚才听了常沙娜院长的发言,庞薰琹先生为了传承中国传统文化所作的贡献真是鞠躬尽瘁。这一点在庞均身上也有体现,不过这种体现并不是从事某些具体的社会活动。他不仅有很多油画作品而且还写过很多著作,从这方面讲他是一个在文化上非常敢担当的人,而且希望通过自己的画作、著作把自己的理念传达出去。通过这次展览,我从他的绘画中可以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他的一些观点和想法对我也很有鼓舞。现在,金钱已经作为了衡量一切的标准,文化价值、历史价值被人们忽略。即使谈到文化问题,我们听闻最多的也是文化产业。我们不反对赚钱,但是首先要注重文化。从庞薰琹先生开始,他们一家人为中国美术发展所作的贡献,所有的担当,包括庞铫以现在的艺术实践所提出的问题都是值得我们所注意的。

庞壔(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虽然看他们画作的机会比较多,但是今天的展览还是给我耳目一新的的感觉。我先谈谈籍虹的作品,籍虹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她画的大狗头很有意思,比原来我在台湾看到的那些作品有很大进步。籍虹是一位非常有才情的人,她没有经过系统的美术教育,因为她父亲是台湾的政法委员,虽然跟随母亲,但无论有如何优异的成绩,仍然没有学校敢录取她。因此她就把绘画当做自己的业余爱好并一路成长起来。以她现在的年纪还能取得如此大的进步这让我很意外。庞铫的进步也很大,有人问我她的作品到底是怎么进行创作的,画册里也没有具体体现出来,她目前的创作完全脱离了原来的那种感觉,变得更为大气。她今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去走,但是她的起步和今天的这个转折都走得非常好。另外,庞铫平时的工作很忙,她是台湾著名的电视主持人,还获得过台湾金钟奖,是一位多方面的全才。为什么她在台湾能获得这个奖项呢?确实是因为她在艺术修养和领悟方面比别的主持人要强一些。她小时候学过钢琴、舞蹈,后来又在美术方面发展,主持节目的时候在艺术的层面注重的也多一些。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我相信她会取得更好的成绩。庞均作品中的颜色没有多少人可以达到他的水平,他小时候画得比我好,但是功课成绩不如我。庞均小时候画画就很大胆、很肯定。从展览的作品来看,庞均又有进步了,画得更开放自如,还注重了节奏的变化。他在色彩上很有感觉,一次在台湾画写生,摆一束花,我觉得不是那么好看,但是庞均画出来的颜色就非常漂亮,他不是完全按照实物的样子去表现的。
我父亲是一位非常有特点的人,在同时代一起回国的那些艺术家里,他是比较突出注重现代艺术元素的,后来他又研究中国传统文化,最后又去搞设计。他做这些从不是为了自己,父亲19岁在巴黎学习设计,学校的工作人员问他是不是日本人,父亲回答说自己是中国人,然而学校方面却说不接收中国学生。父亲在法国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暗下决心一定要在中国建立一座好的设计学校,培养中国自己的设计人才,并且让外国人都来中国学习设计。我小时候经常见他和别人叨唠这些事情,如祥林嫂一般,遇到教育部的人就要谈起成立设计学校的事情,当时不是很多人能够理解,只有陶行知与他相见恨晚,两人在一起聊了三天。父亲说丝绸是中国发明的,活字印刷术是中国发明的、造纸也是中国发明的,可现代的中国人不思进取,设计能力很差,只能拿着老祖宗的成绩安慰自己。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的丝绸质量可以和中国相媲美,可是中国设计的纹样很单调,无法满足国际上的审美水准。结果瑞士的白丝绸大受欢迎,行销全世界,甚至供不应求。难道中国人笨吗?就不能有自己的设计师吗?事实并不是这样,我们没有重视教育,没有把教育放到一个应有的高度。现在的教育规模虽然扩大了,但学生学习的动机却不纯粹,很多只是为了拿到学位,并不考虑真正要学习什么。目前中国的经济突飞猛进,正是大量需要设计人才的时候,可是为什么要把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合并到清华大学里呢,现在正是设计人才需求的瓶颈期啊。在设计领域里,中国人总是在给别人打工,没有平等的地位,很多设计都要请国外的设计师来完成。中国现在的设计趋于庸俗化,而不文化。什么是文化?文化是人类脱离动物之后产生的精神层面上的东西。以前说中国没有色彩,只有红、黄、蓝,现在反而是五颜六色,这难道就叫色彩吗?什么是色彩的修养,我觉得庞均的颜色用得非常好,有很多很微妙的地方,我在生活中很难看到色彩微妙的表达。中国的设计界还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画画也同样如此,不能靠别人吹捧,而要靠自己的作品说话。现在很多人都是炒作出来的,其艺术功力非常浅薄。今天讲这些,只是为了我们的艺术界、我们的国家更加繁荣。

王路(北京画院画家):

庞均1949年进入浙江美术学院,1954年毕业,1956年成为中国美协会员。我觉得这个神童真是不一样,在文学、美术、艺术多方面都受到熏陶。我想起庞均的三件小事:一次在东安市场遇见庞均,他拿着一袋子铜钱想换点钱;一次他在香港给我打电话,让我弄点儿老玉米,于是我给粮油公司打电话说想要点儿老玉米,粮油公司问我是干吗的?我说我是画画的,人家没有理我就把电话挂了;还有就是不久前,闫振铎的画展要开幕,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于是他马上坐飞机赶来参加,对朋友间的这种情谊非常看重。
庞均作品里的灰色用得非常好,颜色看了让人心情愉悦,每次看到他的画册
我都有这种感觉。

张祖英(中国油画学会秘书长):

这次展览比较特殊,反映了中国美术界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家庭。一直以来我对庞均先生的作品印象非常好,到了台湾以后的这些年对艺术很虔诚,不管外面的潮流怎样,自己的追求非常坚定,每次回来作品都有很大的变化。此外,他除了关注自己的艺术外,对大陆美术的发展也非常关注,积极出席一些重要的展览和研讨会,并且捐赠了很多作品给中国美术馆。庞均先生的艺术才能,对艺术的信念,对大陆油画艺术的发展做了很大的贡献,我是很敬佩的。

我与籍虹相识多年,她是一位很有潜质的女画家,可是当时在大陆没有上学的机会。近几年她在艺术上的进步非常快,特别是这次展览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虽然画得都是一些动物,但是反映了她的艺术精神,她的内心充满了仁爱之心,所以才善于发现这些美好的事物。2000年我与詹先生去台湾参加一个活动,专门去了他们的画室,那时候已经将近12点,当时有十多只狗冲我们叫,吓了我们一跳。后来才知道她收留的都是街上的流浪狗,可见她对动物的爱是很无私的。她画的狗都带有一定的人性,构图很大胆,色彩处理地也很好。我认为这次展览比她之前的风景画又提升了很大一步。艺术就是内心情感的一种表达,具有仁爱之心的艺术家以后会有更好的发展。

庞铫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是很幸福的,她的聪慧、才智很好地传承了上代人的艺术。我对他们全家几代人所取得的艺术成就表示祝贺。

李天祥(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上次看庞均的展览就非常吃惊,我曾说庞均是油画家里的齐白石,有人问我如何解释这句话。齐白石有一句名言“妙在似与不似之间,不似为欺世,太似为媚俗”,这句话说得非常精彩。西方的油画艺术发展已经五百多年了,但是发展到照相写实主义的时候,齐白石认为那种艺术是媚俗的。不能把艺术放在技术层面,也不能把艺术搞的什么人都不懂。上次庞均的展览就给我这种感觉,他的画不是在画而是在写,追求与描绘对象的神似。他能把对象的精神表达出来,洗练却不罗嗦,又不是完全的模仿。油画发展到现在仍然有把写实乱真当成高水平,也有把强调个性让大众无法理解当作高水平,这些理解都是有偏差的。

我非常喜欢庞均油画中的色彩,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分析。这次展览的作品更加重视装饰性,很多细微的变化非常精彩,但是很难用言语形容。我记起在苏联留学时有一句话叫“微差”,形容色彩好的情况时有一种是对比,有一种是微差,同一个调子里层次非常细腻,不是一般人所说的那种色彩好。我觉得这次的作品“微差”非常好,我也很受启发。如果说上一次的展览让我很欣赏的话,这一次我则是很佩服。现在我很期待他第三次展览带给我们的变化,这种精神非常值得我们发扬。庞均在艺术层面钻研地很深,这和家庭成长环境有关,但我们要做的是对这些东西进行分析和解释,让更多人能够学习和欣赏。

赵友萍(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庞均精力充沛,是一位高产画家。他不仅画油画,还有很多著作发表。今天,我主要谈一谈庞均油画的色彩问题。我非常喜欢庞均的色彩,这与中国画所谈的线条的用法有异曲同工之处,就像李可染先生说的积点成线。他的颜色看起来很单纯、很协调,但却包含了微差的组合,使他的一般色变成了珍贵色,所以他作品中色彩的审美价值是很高的。看过他的色彩使我想起列维坦,列维坦有一次和他的同伴去写生,看到太阳升起来,桃红色的光照到白色的窗框上。他哭了,被这种美感动哭了。庞均面对对象自由作曲,他在画的时候以一个艺术家的眼光在看,是他自己谱的曲,就像那幅《2011年1月1日》,观众能够体会画家愉悦的心情,自己也跟着愉悦起来,达到了自由的境界,超越了形和色本身。我同意李天祥的说法,不喜欢那种超级写实的作品,这样会让艺术的层面变得非常窄,会给油画艺术以束缚。

另外,庞均把作品的装裱也当成油画艺术的一部分,这样会使画面所有的信息更加集中,更容易观众理解。庞均的色彩超越了色彩本身,如果重新将它们进行组合就好像音乐作曲一样。我很佩服作曲家,世界上本没有的一种声音,他们通过音符的组合给人营造出东方太阳升起的感觉,像《培尔·金特》中的《晨曲》,甚至会让人感觉到空气的清新。庞均就是用自己的色彩在作曲,他对中国传统文化有一定积淀,在内心又追求自然的情感。我非常喜欢他的作品,看他的画是一种享受。

对于艺术的追求是没有尽头的,线的表现有很多表情也有很多准则。油画用笔和中国画的用笔不同,更多的是戳、拜、抹,但是庞均把西方和东方的用笔结合地非常好。

杨庚新(《艺术》杂志执行主编):

庞均先生的作品一直为国内油画界、理论界所关注,看了今天的展览,我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即中国油画的道路问题。庞氏家族的展览是一个具有启示性的展览,我们不能仅仅局限于作品本身,庞均的作品充满了乐感和诗意,他的油画渗透了中国文化精神,与中国人、东方人是完全可以对话和交流的。另外,从形式语言上,从笔法上,刚才李先生、赵先生谈了很多,庞均以中国式的构图,吸收了很多传统绘画元素。当前都在热谈文化与世界接轨,有些人的方式不对,完全走西方的老路,我对此是不赞成的。我觉得中国人应该画中国的油画,这就是本次展览给我的启示。

袁宝林(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我也很喜欢《2011年1月1日》这幅作品,而且它旁边的《此乃趣也》是一幅静物,非常精彩。刚才常沙娜老师讲到庞薰琹的一句名言“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我现在依然保留着庞薰琹先生的这本书,是庞壔老师送给我的。这本回忆录是中国现代美术史上一本重要的文献,不仅讲到他在法国的留学经历,而且还和中国美术教学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一讲到庞薰琹我就想到1925年他刚到法国留学时讲的这句话,当时庞先生只是一位19岁的青年,正好赶上法国12年一次的博览会,他看了很多装饰作品,在回忆录里写下这样的感想,“巴黎之所以是世界艺术中心主要是他的装饰艺术引起了世界各国的注意”。从此,他的目标就转向了建筑和装饰艺术。同时他也在想,中国要能创办一所像巴黎高等装饰美术学院这样的院校就太好了。这个愿望从19岁就深藏在庞薰琹先生的心里。

1956年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从中央美术学院分离出来,庞薰琹先生做了重要工作。今天,我首先要对庞薰琹、丘堤两位老先生表示敬意和怀念,饮水思源。我曾看过傅雷整理过的书信集,他说自己只给两个人做过展览,一个是黄宾虹,一个是庞薰琹。

展览的题目非常好,“艺术的传承与升华”。在经济迅速发展的背景下,大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兴趣高涨。我想传统也不仅仅局限于中国的传统,早在一百年前,王国维就讲过要破除中西之见,风气既开,中西文化互相推助,鲁迅先生也讲过类似的问题。庞薰琹先生在决澜社的宣言里有一句话“古代光荣的传统到哪里去了?”决澜社的追求也讲到现代艺术,色、形等,这个传统到今天已经非常扩大了。最后,对各位的发言表示我的敬意,也对展览成功举办表示祝贺。

主持人:

由于时间关系,很多朋友还没有发言。大家对今天的展览有充分的肯定。庞均先生诗意的绘画、籍虹女士充满仁爱之心的绘画、还有新一代庞铫女士,在艺术层面的传承与升华,我相信在今后会有更高的成绩。下面我们请庞均先生发言。

庞均(台湾艺术大学教授、著名油画家):

我觉得艺术就两点:自然和自我。任何做平都是从艺术家心底迸发出来的。今天的展览我受了蔡国强很多影响,他说当代艺术真是很难很难。既然那么难,为什么不做的有意思一些呢。当然我们全家从事艺术创作不是以玩乐的心态,而是认真地在考虑创作的问题。虽然现在有不少人是以一个玩乐的心来对待艺术,也或者很多人的价值观有些偏差。我们不能阻止别人,只有拿自己的作品出来说话。谢谢大家。

主持人:

今天的研讨会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