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会议|流量时代中国美术创作生态(下)2025-10-04
    
时间:2025年9月24日下午
 
地点:北京画院美术馆6层会议室
 
圆桌会议现场
 
      刘墨:还有十几位老师要发言,下面有请丁剑先生。
 
中国书法家网总编辑、独立艺术家 丁剑
 
      丁剑:我觉得关于这个所谓流量时代,或者说这个自媒体时代,它产生的便利和好处,大家也是有切身体会的。就像在今天智能手机时代,你如果不用自媒体,不用手机,那么可能交流就不方便,就像大家都用微信,你不用微信,可能就会隔着一层,因为微信在今天已经成了一种生活方式。我们很多的信息都来自于智能手机交互的结果,这个已经成了习惯。
 
      但是我想说的是什么呢?就是我所观察到的或者说切身体会到的:假如说你是一个艺术家,或者是一个艺术史研究者,你要收集资料,但是发现,值得你信赖的,可能仍然是纸质的书籍,你可以通过互联网的各种APP查找或确认某个信息。但是,它可能仍不及你从书架上抽出的一本书。因为网络各种信息芜杂,错误太多。到目前,仍没有权威而靠谱的方式,因此,这也影响了你对网络的态度以及信赖。网络的信息都是碎片化的,不一定可靠的。
 
      也就是说,网络时代、自媒体时代或者流量时代,尽管给予了便利和培养了生活方式,但它还未能匹配足够的你做专业研究的精准以及信赖。
 
     但我们如果做预期的话,就是未来的AI或者是人工智能可能会在这个方面有所突破,我想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这当然是个福音。它可能加速学术研究的进程,或者说彻底改变学术研究方式。最明显的就是资料的收集、挑选和归纳,在时间和效率上,将大大超越人工。
 
      主要就是它的分析能力,比如书画家对图形的比对或细节考释,AI做得一定会比人工好。人类到那时所需要做的就是看结果,对结果做出判断。
 
      但是这个预期,还需要等待多久?五年?十年?或者更长?我想作为艺术家,我们只能等待科学家的贡献了。这是我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前面提及的生活方式或习惯的问题。在这个所谓流量时代,你所依赖它而培养产生的各种习惯,其实我觉得作为一个人或者作为这个时代的艺术家,假如说你赖此产生了一个习惯,我想这个习惯对于你个人来讲,如果它真成了习惯的话,那它应该是没有好坏之分的,因为你适应了它,就像有的人他喜欢自媒体,有的人喜欢通过自媒体表现,收获流量,产生影响,很看重别人的点赞,从中有所谓的获得感和快意,我觉得这些都很正常,关键是批评者认为它消磨了时间,影响了创作、学习、思考,等等,我觉得这些都是个过程,不必惊慌。
 
      但我想强调的是,这类习惯确实会改变我们的创作方式,或是学术研究方式,进而成为新习惯——它给人的直观感受,是要建立某种新的“联系”。
 
      以往的方式是你自己在工作室或者书房里边,你自己创作一件作品,或者是你做一个学术研究,那么可能是你非常个人甚至私密的事情。而在这个流量的时代,自媒体时代,实际上就意味着你要把这些原本可能是私密的创作公开,或者说要建立某种与外界的联系。那么这一点呢,其实就是我刚才讲的,你的习惯要转变,如果你转变得很好,能适应,其实这也没问题。但是如果你不适应的话,可能就会出现问题。
 
      这里边当然存在一个深层次的问题,就是你的习惯的养成和培养,实际上就是你的这个社会生活的一个新生态。它对艺术本身是不是有一个干预和影响,从而导致改变,我想这个改变当然是存在的。
 
      比如说话语权的问题,以前你可能是个学者或者是个知名的画家,是按照你所占有的社会身份、资源,匹配你的话语权和知名度,什么教授啊、导师啊、协会主席、副主席、院长等等。那种生态之下,你所面对的是行业活动的专业评价或者教学关系中的师生互敬。所以,这样的传统生态中,很少有直面的批评,甚至诋毁、人身攻击。但是在流量时代,无论你是否参与,你收获流量的同时,你也可能招致批评,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批评,非常直接的批评。
 
      那么,你的承受力,有时候这都不是你是否能驾驭的事情,因为无论你能不能承受,它可能莫名其妙就泼过来了。所以,你得考虑如何应对。在实际发生的案例中,我看目前多数知名人士都选择沉默。这当然也是一种应对方式。
 
      但是还有更积极的做法,比如你可以通过合法合规的投诉,就是你去投诉他,说对方涉及侵权,如肖像权、姓名权等,如果投诉成功,有可能受到保护而删除对你不利的信息。
 
      这个其实就是你是不是能够承受住来自于这个流量之外的另一种流量对你的影响。我觉得当然它会干扰你的心情,让你很郁闷,甚至如果有的极端的可能还真的会有那种所谓网暴的情况。当然如果到了很严重的程度是应该依靠法律来解决,但是我们的法律也可能有些滞后,也不是太健全,所以说有的时候你个人的承受力,在这个流量时代,你是要有心理准备的。
 
      这是一个问题,并且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因为所有的这个所谓的流量时代给你带来的东西,最终都会变成你的一种心理体验,这是非常重要的可能越来越现实的一个方面。
 
      刘墨:在座的各位对丁剑不是很了解,他是第一次来北京画院,其实他是最早进入网络,当时还没有几个网站的时候,他就创办了中国书法家网,有自己的视频号,对网络和流量,以及正面和负面有很深的思考。下面有请年轻的美术馆馆长和策展人丁俊文。
 
北京杏坛美术馆执行馆长、画家 丁俊文
 
       丁俊文:很荣幸参加北京画院的圆桌会议,我是画院的老学员,看到很多老师倍感亲切,也认识一些新的专家学者。我现在在杏坛美术馆做展览策划和运营,工作之余也坚持创作,这次学术会议也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跟大家交流,分享我的观点,希望各位老师多多指正。
 
      今天我们在讨论流量时代下的中国美术生态,首先要了解流量的本质,在工业社会,流量通过物理空间的“流动和集聚”而产生的信息传播。但随着科技发展,互联网平台成为流量的放大器,信息传播速度较快,范围广。从线下到线上,通过手机端获取信息成了常态化,已经改变了社会的协作方式和生活习惯。
 
      杏坛美术馆作为一家民营美术馆,我们在坚持做展览学术性的同时,也兼顾艺术品市场,考虑到市场流通。作为美术馆而言,现在的销售基本在线上,所以我们在承办展览和艺术品推广的同时,对互联网的流量其实是很敏感的。
 
      现在各大平台流量的底层逻辑其实是以大数据为基础的算法机制。用户在平台上每一个动作都会被大数据所记录下来,然后打上标签,成了标签化。通过数据分析,然后再精准投放。换言之,当下平台流量的本质就是带有标签属性的平台用户。尤其在短视频头部的平台会出现一个有趣现象,一些争议性的美术事件,下面的评论区基本上呈现两极分化的状态,一方面是有一定美术基础的专业人群,还有一部分是专业相对薄弱的群体,而这些群体是占了绝大部分,他们往往也是艺术品市场的主力军,成了主要的购买力,这也导致了创作者、经营者在一定程度上去迎合用户审美取向,迎合算法,从而获得更大的流量曝光。
 
      由于算法机制是识别多数用户的审美喜好,通过流量池的推送,进而很容易形成信息茧房,越喜欢看,就越给你推,反而阻碍了普通大众或者是用户对于美术发展的正确认知和审美。基于这个现状,作为专业画家群体和公共文化机构,在实现自我艺术追求和文化事业发展的同时,可以把“流量算法”作为一个契机,积极地去了解互联网思维,去理解流量的新玩法和新思路。通过流量平台和算法机制传播优秀的美术作品和审美观,去引领大众对美的理解,提升大众的审美认知,让喜爱美术的用户被算法上打上专业性审美的标签。所以,我们在美术教育、美术创作、展览宣传、学术研究、包括市场流通这些重要环节上,都需要去建立互联网思维,理解流量,用好流量,才能更好地、全面地去推动中国美术生态的良好发展。    
 
      刘墨:他捕捉到了和我们很多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手机端,大数据算法,购买力和经营者,这些东西是如何把它放在一起。曾经有人来找我,你们作品怎么卖,我说100万一张,他说我们帮你卖出去,但是这样不行。我说为什么这样不行?他说一晚上的直播,卖了一张卖一百万,还有一种方法是一块钱一张,卖一百万张。我说这不都是一百万吗?他说不是,你是成交一单,他是成交一百万单,抖音喜欢这个,或者平台喜欢这个,就会拼命给你推流量。相反的一单卖一百万,只成交一单,第二天流量就没了,粉丝也没了,这是互联网的一个思维。 
 
北京画院山水画创作室主任 买鸿钧
 
      买鸿钧:所谓的流量也好,注意力也好,其实我觉得这个是属于传媒学的范畴,我们画家是属于手工业者,终究是一个手艺人。听的时候我自己也在想,媒体传播是一个双刃剑,最早我看过一个消息,一个人把古希腊的建筑烧了,这个警察逮住他,为什么要烧?他说我要出名,结果就把这个案件给压下来了,说这个案件不宣判,不能让他出名。所以,这个流量是好是坏,都不好说,真是一个双刃剑。
 
     我觉得一个正能量的,能够宽泛的跟我们专业相对有关系的,能够享受到正能量的感受,可以举一个例子,比如说“三家门下”和丰子恺的展览,首先能够传播得这么好,因为它是好的作品,有一些好的点子。再就是北京画院自己去传播,还有社会性的传播和自然的传播,之所以能够这么成功,就是它是合乎时代和合乎当时丰子恺的心境,在这个时代大家会很在意,在意平淡的尘世间那个清淡,那个诗意的生活,所以这个展览就能够得以光辉,同时也有流量。
 
      作为画家个体来讲,我们是能够主动去把握这个流量的,或者说是相对可以把握住的。虽然我们只能把握住自己,真正作为艺术家来讲,我们要有好的流量,还是以人为本,还是要有好的作品。陈俊宇馆长说北京在流量中心,其实不是这样的,流量要看怎么操作,比如北京画院“三家门下”展览,昨天我接到贵州美术馆潘馆长说你们能不能到我们这里巡展,我说估计不容易,都是十几家美术馆借来的,流量所以不在一个地方,你们要有手段,把作品弄到你们那里展,流量自然就上来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有好作品,作品最终还是以人为本,我们做自己的事情,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我们也有自己的诉求和担当。谢谢!
 
     刘墨:买先生很谦虚,把自己比作流量时代的手艺者,是考验一个画家是否能够在这个时代留下创作的。 
 
北京画院画家 彭薇
 
      彭薇:我很惊讶,没想到我们画院讨论这么时髦的题目。买鸿钧说他要做流量时代的手艺人,其实我们都是手艺人,只是流量才不管是你干什么。我可能算流量时代的受害者吧。几年前,我有一个采访,莫名其妙地有一百多万的点击量和十万加的转发,但是那个采访的题目叫《她画女鬼,剥人皮……》。我是非常严肃的艺术创作,我的作品是关于聊斋研究和纸塑装置,看到这个题目真的很无奈。流量在我看来很诡异,也很无常,我想我也接不到所谓流量的泼天富贵。对我来说,最主要的问题是分清楚什么是真正的艺术,fine art,什么是潮流?在流量时代,我在乎的是什么,什么是我可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或者,我没有能力去做的。
 
      流量太无常了,同时,它意味着事情会很快过去。现在真的到了POP艺术家安迪·沃霍说的“每个人十五分钟”的时代。
 
      我甚至想,大家为什么要讨论这个题目,也许跟我们画院有很好的美术馆有关吧。国外博物馆的策展人也告诉我,他们的艺术教育部门变得越来越重要,他们也越来越在乎观众量。但同时,真正学术的展览就很难在博物馆推进。流量时代的确对展览提出挑战。
 
      我本人的体感来讲,并不强。第一,我觉得做一个纯粹的艺术家需要的东西并不多,我们现在的条件已经很好了,如果没有生存危机,就有底气,任性一点,或者甘于寂寞,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第二,我有点懒,精力有限,做视频做流量得是精力无限的人,我对付一些做艺术之外的事已经很累了。第三,入行二三十年,我们经历过纸媒的火热,也经历过微博时代,现在又是小红书、抖音自媒体时代,我只明白一点,不管哪种媒体,都是势利的,都是转瞬即逝的,但同时,只要你有一份才能,真诚地在做分内的事,总有人会看到,来找你。
 
      我觉得,相较于流量问题,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是所有画画的人都避免不了的,就是跟手机屏幕的对抗,跟荧屏的对抗。有人讲必须要看原作,但是我在疫情中间发现展览已经没了,大家都在手机里看画了。这个时候我是做了一些挣扎,我把画重新拍摄,又做成动画。因为我发现,我们的观看方式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是画册,印刷技术也是一次观看的变化,现在是屏幕,它会深刻影响我们的思维和创作。所以我们在经历这个时代大变化的时候,我觉得也不能太抗拒它,也得有一个宽容的态度,去适应它,勇敢地做一些尝试,也许它就是一种创造力。
 
      再补充一点,自媒体和流量时代有了以后,一个最可怕的东西,就是谎言会变得越来越流行,假的东西会越来越变成大家会相信的一个东西,危言耸听变成大家都能记住和传播的事情,所以真的不要放弃流量这件事情,有一部分人说真话,做一点真实的事情是挺好的。
 
      还有一个小建议:在座的各位真的都是功成名就、象牙塔里面的人了,我们应该找一些00后的艺术家来,听听他们的感受,看一下他们在做什么。我接触一些00后的艺术家,还在学校的时候已经流量化了,他们入行的方式和成名的方式完全不是我们这代那样。下次有这么时髦的话题,应该请更年轻的人来。
 
      在我看到的案例里,流量能成就人,也迅速地异化人,有好的一面,也有非常可怕的吃人一面。如果要认真地谈论流量,是非常有意思的哲学话题。
 
      刘墨:彭薇提到了流量时代的受害者,其实这个题目是特别重要,而且好多人把题目作为一个卖点、一个爆点和炸点。比如说《水浒传》满大街都有卖,有一个做图书的,宣传说是“105个男人和3个女人的故事”,卖得很火,一打开还是《水浒传》。
 
北京画院画家 姚震西
 
      姚震西:面对流量时代,我觉得我是无能为力的,为什么说无能为力呢?其实我也想获得流量的加持,获益于流量的经营方式和传播方式,我想所有的画家都不会排斥有益的流量,流量的正面负面,更多是来源于画家的行为和内容,接受流量就是接受新的文化生态和多元化传播。似乎我并不能融入流量时代的生态,也没受流量关注过,我把流量看成是经营,经营最难的就是让受众接受并成交,我曾经做过传统的传播行业——出版,那个时候我们的目标是读者群,跟现在的流量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拓宽市场,只是方式手法不同,简单做个比较,比如说传统方式相对于流量时代的做法比较稳定,追求信赖度高,流量则是以广泛的关注力求快速转化价值;传统经营对象比较明确而有限,流量时代则是泛化的海量的;还有传统经营追求深度的、品牌真诚度和存量维护,流量经营则是浅层的、算法推荐和无限增量,如此等等区别,这是我个人角度的认识,有点说偏了,或许并没有可比性。流量时代打破了传统媒体的垄断,同时又看到流量背后形成新的垄断,好坏有之,利害共存,其实我们已身陷其中,流量时代归根到底首先就是生活,其次才是画家们创作和传播的功能。以上分析,可对应一下受益于流量的画家和没有流量的画家,流量时代现在呈现着快速增长的狂欢,有艺术创作会迎着流量而上,也有艺术创作会以传统的方式存在。我个人可能是继续作为不带有流量的画家继续下去,所以有了以上思考和分析。
 
      刘墨:他说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作为一个进入不了流量的画家怎么办?说一句大家都不太高兴的话,可能还没有任何一个画家进入到流量视野里面去主动要来跟你合作,大概一个都没有。
 
      整个研讨会开到现在,大家都说了自己的真知灼见,说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但仍然没有认识到真正什么是流量,以及流量如何改变人,和改变他的态度。杭州是流量的一个重要的基地,几乎大的IP,大的流量,或者个人和公司,还有机构,基本上都在杭州,他们一个账号可以有两千万的粉丝,一个90后一年带货十个亿以上很正常,画家是没法想象的,没有任何一个画家每年带来几个亿的价值和收入。
 
北京画院画家 方政和
 
      方政和:这个题目,其实是一个关于欲望与品质的问题。对待欲望,有节制、有克制,克制的对面是纵欲,还有介于这两者之间的与时俱进与随波逐流。欲望关乎的是你要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文化归属感。
 
      如果把这个题目拆开,流量时代既销且售,创作生态则是生产环节。画家作为创作者,是生产的第一关,就像母鸡下蛋,有好的蛋,有好的产品品质,再加上适合自己所处时代的展示方式,成功者有之。让品质与流量保持某种微妙的平衡。比如齐白石,跨晚清、民国、新中国三个时间段,在跌宕起伏的年代,靠自己的品质掌握了流量的密码,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成功的范例。
 
      关于品质,齐白石就是北京画院最重要的品质,画院富藏2000多件齐白石作品,经过这几十年对齐白石不断地深入研究,纸上静态的齐白石现在更鲜活起来了。这几天,北京画院美术馆门口少有地排起了长队,这就是齐白石与其师承时代品质所带来的流量。
 
      刘墨:说到了流量即欲望,还是挺有意思的一个提法。
 
北京画院画家 刘旭
 
      刘旭:我觉得流量时代,画家确实是弱势群体,我们经常看短视频,不管是搞理论的,还是画家,所谓流量高一点的,连吃播流量的一半都到不了,或者农村搞笑视频的流量都赶不上。
 
      因为我对流量也没有什么太深的认识,自己也没有亲自做过这个事,我就用DeepSeek查了一下高流量的共性,它给了我四个内容,第一,黄金前三秒,打开视频,颠覆你的认知,就是三秒就能抓住你不走,这样才能成功。第二个是内容价值,用户为什么看,得到什么知识,有什么娱乐。第三,形式创新,不一样的体验,视觉好看,还是构思新颖。第四,互动与传播,让观众能够参与进来,留言讨论和转发。这几点我都达不到,目前自己的能力也不可能达到,所以我觉得流量还是离我很远,不是一个画家自己能做的事情,我觉得这是市场或者宣传上的行为,跟艺术没有什么关系,这是传统文化跟快餐文化的一个矛盾。我倒觉得北京画院的流量,作为北京画院可能可以把这几点囊括进来,做一个高的流量,给画家也做一做流量。
 
      我还是自己画画,也不会考虑太多自己做流量的事情,还是坚守自己的艺术初衷。 
 
北京画院画家 牛朝
 
      牛朝:在艺术与流量的博弈中,今日这场研讨会或许暂未形成定论,但若干年后回望,或许我们会笑叹当初对这般“简单”议题的深究。毕竟,诸多艺术命题终需实践来验明真伪。然而,从艺术发展的长线视角审视,我却难免生出一丝隐忧:纸媒绘画、传统手艺类的绘画形式,或许会在流量经济与时代浪潮的裹挟下,生存空间被持续挤压,未来甚至有可能沦为非遗名录上的“保护性存在”,这种可能性绝非空穴来风。
 
      谈及流量,其背后实则暗藏双重逻辑。于画家而言,流量应是传递学术价值的媒介,是让艺术思想破圈的通道;而从市场维度剖析,流量的本质往往指向商业变现,甚至衍生出直播带货式的艺术传播模式。但对于秉持严肃创作态度的艺术机构或画家个体,在流量浪潮中保持艺术的“特殊性”至关重要。艺术创作本就因人而异,唯有坚守创作的独立性,方能不被流量的喧嚣干扰。事实上,多数创作者对如何“玩转”流量仍感茫然,在扩大曝光度的道路上步履踟蹰。
 
     我曾有过一段切身经历:去年在国家大剧院办展时,我在展厅现场创作了一幅此前从未尝试过的作品。国家大剧院通过公众号平台向全社会为这幅画征集名称,最终收获了500多个创意投稿,也为此次展览带来了一波小小的流量热潮。但展览落幕,流量的热度便迅速消散,难以持续。从创作者的个性表达来看,当面对镜头与摄像机,去探讨严肃的艺术议题时,表达的自由度往往会受到限制,远不及私下创作时的肆意挥洒、酣畅淋漓。由此我深感,若要进行严肃的艺术表达,或许更需要画院、博物馆、美术馆等专业机构的学术背书与平台支撑;而独立画家,或许更适合“关起门来搞创作”,毕竟流量运营是另一套专业逻辑,与纯粹的艺术创作存在本质差异。
 
      我的这一感触或许未必精准,却隐隐觉得:那些极易引发流量爆点的艺术传播,恰似当下争议颇大的预制菜——依靠快捷模式迅速扩散,也更容易吸引资本入局。但从受众的深层需求来看,人们真正青睐的或许还是带着“锅气”的“现炒菜”,即饱含艺术家手工温度与独特思考的创作,这种“现炒”的艺术才更具不可替代的价值。
 
      在流量与传统的拉扯中,纸媒绘画与手工艺术的未来或许充满挑战,但只要艺术创作者坚守本真,在流量的浪潮中锚定学术价值与创作初心,便能在时代的变迁中为传统艺术开辟出一方坚守与创新并存的天地。
 
      刘墨:既有展望,也有担忧,担忧纸上绘画哪一天会变成“非遗”,大家可能都有这种疑问。 
 
北京画院画家 陈福彬
 
     陈福彬:前面很多老师都谈到了流量的两面,也可以理解为双向,流量输出和输入。于画家来说,流量时代,非常便于推广和宣传,给我们带来的吸引力是很大的。
 
      我想到一个词——信息茧房。在流量输入的时候,它给我们营造了一个非常舒适的、非常自我的,以一种不自知的方式在享受着流量,感觉自己看了、学习了很多的东西,但这些是流量推给我们的,是被精准计算的?这就引出了我们是不是自己,还能不能做主的问题,其实我们是非常被动的,真正的选择非常少。
 
      去年的AI问题,我们还能选择用或不用,但信息流量,我们身处其中,已经在围城里,或许只有相爱相杀才能找到解决之法,我们要真正地接受流量时代,真正地发现它的便捷,从工具的层面,最大限度地提升我们的效率,利用好时代提供给我们的便利。另一方面,我们要足够自律,调整自己的习惯,坚定地保持自我,时刻保持警醒,不为流量输入所牵引,尽可能地强化主观选择,如此痛并快乐着吧。
 
      刘墨:回答了流量的侵犯性和被动的被侵犯,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
 
北京画院画家 安华平
 
      安华平:我觉得现在流量的问题,你逃避不了,包括现在手机拥有量,但是我们作为一个画家,其实没有必要过于去做这个东西,你画家画画就好了。包括北京画院的展览,是因为画家的作品打动了很多人。不是说随便一个人,怎么去说一下,流量就来了,不是的。所以,我觉得作为画家,现在深入社会,你逃避不了,但是没有必要过多地去关注这个东西,把精力全放在那边去了以后,创作是没有办法做的。现在看了很多的美术直播和绘画直播,我看没有成功的,都是把画家给毁了。他们要的是流量,要的是销售量,所以价格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弄上去,最后假的东西都弄上去,因为利润高,不会管画家如何,只管销售如何。
 
      现在我也认识好几个做直播的人,抓流量,人家开口闭口说的是挖大哥,就是有购买力的人,碰到的问题跟画家没有关系。所以我觉得画家还是老老实实画画,生活中的东西没有办法避免,生活必须得有,但是不能过多地去关注这个东西。 
 
北京画院画家 魏葵
 
      魏葵:昨天我接受了关于徐渭和八大山人艺术的采访。播出来估计会有比较大的流量,因为我讲了一些经典学术之外的观点。采访中有一个问题:徐渭和八大的艺术怎样跟当代艺术产生对话,他们为什么在今天的数字化时代还可以影响年轻化的观众?我说是因为他们的人生在传统艺术程式这个软件系统的运行过程中,他们的心灵超载,成了这个系统中巨大的bug。而这个bug最终被证明拥有超越时代的功能。这让他们与众不同了。徐渭八大都是自带流量的,各自的人生伤痛和在当时就广为人知的事端,其实都是流量。
 
      听了这么多在座专家的思想观点,感觉到一些困境,我想在这里呼吁一下:“不要被劣币驱逐了良币”。这是我观察今天流量时代对艺术本体产生巨大冲击后的担忧。
 
      今天好多画家还是要保持静默,绝对守住自己的本心,还处在隐士文人的心态里面,我觉得这样是不行的,一定要向网络世界上传自己的作品,上传自己的思想,上传自己的价值。我们不需要流量,但是我们需要不断在网络上去分享和传达自己的价值。
 
      今天讨论的流量时代,这个流量时代之后是什么时代?流量时代可能很快就过去了,我们无法预知今天科技的发展速度或者维度的移动痕迹,所以未来的艺术是什么样的?未来的艺术史是由谁来书写的,这是应该思考的。我判断未来的艺术史不再是人来做最后的判定。将由人工智能做出对一个艺术家,对一个流派,对一个艺术事件的终极评判。它来代替人类对艺术史的书写。AI不会像人类学者一样“书写”带有主观情感的著作,AI会将艺术史处理成一个巨大的、多维的关系网络,每一个艺术家和作品都是一个节点。AI能瞬间挖掘出不同节点之间的复杂优劣关系,而这些可能是会被人类学者有意忽略的关系。
 
      所以我们一定要坚持向网络传递我们的价值,这将使我们不会在未来流量时代之后的时代被遗忘。    
 
     刘墨:你提示了一个问题,今天实际上是在讨论一个不属于我们这个年龄段的问题,比如90后、00后,我们已经没有办法想象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能做什么,以及他们如何构造未来的时代和社会里面很多的事情。后面半节所讨论的这些问题,AI流量时代实际上是每个人文从业者的悲哀,搞历史,搞文献,搞版本和广告的,还不仅仅是每个个人的问题,是未来的不可确定性。 
 
北京画院画家 徐卫国
 
      徐卫国:流量时代的美术创作,不光是对美术本身,现在这个时代各行各业都面临着这个问题,就是流量已经成为一种资源,冲击着各个行业的业态。艺术创作包括艺术家的作品,有它的特殊性,比如说科学家是搞科研的,科学家发现了一个定律,或者是解决了一个问题,发明了什么东西,获得了诺贝尔奖,这是客观的,它们本身不需要流量,本身有评判的标准,它们是有价值的。但是很多其他的行业,包括美术创作,评判一个艺术家的作品是好是坏,能不能留下来,其实是由很多因素决定的,甚至可以说是随机的,有很多偶然性在里面,包括时代的因素,包括作品的因素,包括在业内的位置、影响等。在所有的影响因素里面,其实流量是很重要的一块,历代很多艺术家留下来了,很多人的名字留不下来,过去也有流量的概念,比如说门庭若市,扬州八怪在江浙的作品,让很多人都认可,因为口口相传,大家拿来比较,他们就起来了,这也是一种流量。
 
      现在这些流量因为互联网和电子技术的发展,已经影响到了人们方方面面的生活,控制力越来越大。流量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它可以改变人的认知,这是普通人或者作为画家不能控制的一点,流量可以形成一种大气候,也可以形成一种小气候,在气候小范围之内,决定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如果用一种带有很强倾向性的信息反复的轰炸,反复的给你推送,能够控制你的大脑,改变你的认知,就能认为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我们是不是失去了自我?这个就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所以从外界来说,现在流量已经在我们身边,是避免不了的,作为画家,需要去了解它和运用它,至少我们要把高级的东西,正能量的东西,要主动地去利用流量,我们既要追求品质,也要追求流量,这样才能避免劣币驱逐良币,来改变人们的信息茧房。
 
      看到很多流量做得好的有多少万粉丝,或者怎么变现,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感觉很遥远。下一步需要去了解,虽然说自己并不会做这些东西,但是研究它是怎么实现的,我觉得画家也应该去研究和了解一下。
 
      刘墨: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把质量变为流量。下面请张镇华先生。
 
北京画院画家 张镇华
 
      张镇华:流量时代背景下,手机的实用性能的确给我们的生活和学习带来很多便利。对于前面提到画家制作小视频和直播,我没有具体实践过,所以这对我个人的学习和创作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我个人感觉艺术家的生活和创作是相对私密的,好的艺术创作需要一个向内觉察的过程,艺术家对本心的关照尤为重要。唯有认清艺术本质,不断打磨核心技能,才能更好地有利于我们未来的发展。
 
北京画院画家 韩斌
 
      韩斌:刚才听了各位老师的精彩发言,受益匪浅。我觉得无论是积极地拥抱这个流量也好,还是要躲避这个流量的侵扰也好,都是一个对个人而言各自正确的选择。刚才刘墨老师说分几个类型,我可能是“懒”型,也有好多做网络推介的要给我做宣传什么的,我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有的时候实在推不了,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你在私下跟朋友一块交流,很轻松,很放松的时候,能说很多,但是一旦面对那个镜头,就经常顾此失彼的,所以我能逃避就逃避。但也常有人家剪辑的水平高,最后呈现的这个效果有的也不错,自己看到那个传播率、点击率比较高的时候当然也很自喜。
 
      我是画传统绘画的,骨子里还是喜欢追求那种隐逸的状态,如果要去追求流量的话,刚才有位老师也说起过,当代艺术行为艺术的话题更适合流量的胃口,包括每次各大美院的毕业展,好多网红主要就是打卡当代艺术、装置艺术等比较猎奇的品类。传统的绘画反而关注的人很少,也没有办法,因为现在的人可能是比较喜欢猎奇。我是作为一个传统的中国画的创作者,还是喜欢去追求去寻找那一方安静的港湾的。生活在当下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不可能不被打扰,随遇而安呗,尽量保持那份平静,那个平常心。
 
北京画院画家 张学
 
      张学:今天我们在这里的讨论,总体上我听到了两种声音,一种是比较乐观的,流量可以扩大画家的知名度,带来名利,可以使画家更容易走进大众的生活。第二种声音是比较悲观的,流量会影响画家的创作,在画室里面安静创作的状态被打扰了,进而实际上影响了学术研究与艺术创作的严谨性和严肃性,其实这两种声音和担忧都是客观存在的,可是有一个现实我们不得不承认,就是这个手机的屏幕每天都在我们身边,没有人逃避得了,每天早晨睁开眼睛打开就是它,大数据网络会因为我们的习惯向我们推送大量已经经过算法筛选之后的信息,来固化我们的思维,这就是我们今天所面临的流量媒体带来的客观现状。
 
      基于这样一个现象和基点,我们该有什么样的思考?我想应该既不悲观,也不乐观。我认为有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具有建设性的策略,就是“辩证共生”。我们不一定要在二者之间选择其一,而是在于如何理解这一场技术变革的底层逻辑,并在此基础上探索出一条让我们大家所追求的艺术精神在流量的潮流之中能够存活下去,并且能够产生一种化喧嚣为创作助力的更高智慧,我认为这可能是需要我们进一步努力的方向。
 
      我认为主要要把握两个关键问题,第一,我们要明确流量本身并非艺术的敌人,而是这个时代赋予创作者一个新型的基础工具,而工具的价值永远取决于使用者。就像文艺复兴的巨匠离不开美第奇家族的支持,巴罗克的艺术也离不开教会对宏大叙事的需要,所以说在这样一个社交平台上,它实际上在今天起到了一种类似于“平民化美第奇家族”的功能。所以说它为创作者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可以自主操作的展示和交流的空间。而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使用流量或者追逐流量,而是在于你能否成为这个流量真正的主人,使其为创作赋能。
 
      当一幅精妙的工笔画创作,它的绘画过程通过直播获得了百万甚至千万点赞,我们不应该简单归咎于流量的作用,实际上更应该思考,它的背后恰恰证明了经典艺术本身所具有的超越时代媒介的永恒的魅力。因此,在这里我们就引出第二个关键性的问题,就是在流量时代,在我看来,真正具有持久生命力的传播,它的根基必然在于艺术创作本身不可替代的本体价值。贡布里希在《偏爱原始性》的第七章提到,“一切好的艺术必须严肃而简朴,而不只是表面上的赏心悦目”。流量可以放大声音,它却不能够无中生有的创造价值,它是一种放大器,但它不是点金石。它能够加速优秀作品的发酵与传播,突破酒香巷深的这种局限,但它同时也能让平庸与浮躁加速地暴露于阳光之下。
 
     纵观中国美术史,我们有非常悠久的历史沉淀,顾恺之的传神写照,八大山人的冷眼观世,齐白石的“似与不似”,都非常接近艺术本源的创作状态。每个笔墨其实都是画家本人与生命经验的深情对话,是创作者对自然、时代的回应。当《千里江山图》的数字展览,引起了全网的热议进而引起大家惊叹的时候,其实我们更应该看到的是这个画作背后所隐藏的那份磅礴的审美意境和它深厚的文化底蕴。流量只会追随和凸显那些能够触及人类普遍感情的经典之作,它不会让那些缺乏精神内核的投机之作成为经典。
 
     回望历史,技术的迭代从未停歇,从摄影术的诞生,到今天的互联网、人工智能、AI的崛起,每一次它的发明创造都会引发艺术创作上的扰动和重生。我想真正决定艺术命运的从来都不是技术本身,而是画家这份对美的不懈追求和向往,对精神和情感世界不断地探索和渴望,技术会迭代,平台也会兴衰,画家们对艺术的这份渴望,这份创作力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
 
      所以,在今天的环境下,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尝试应对,首先,我们并非简单地将作品搬到线上,而是利用平台为作品构建一个丰富的叙事背景,来展示我们的创作研究的独特过程,来阐释作品的独特性和特定的文化传统,然后将观众对作品的观看转变为他对这个作品的理解,进而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其次,在建立这种深度认同的情况之下,进而追求更加真诚的一种知音画友式的互动关系,而不仅仅是追求泛流量池。第三,适当的断舍离,要明确线上线下的时间安排,尽量回归到画室的孤单与静谧,这样才能够确保在创作过程中不为流量所干扰,保持学术的深度和严谨性。
 
      刘墨:流量时代和艺术家的辩证共生之道,而且强调了流量不是敌人,这个说法很有意思。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平台去找他,他说没空,不喜欢这个东西,他只拿出一个小时,后来变成两个小时,后来变成三个小时,现在你找他,他说没空,我要去做直播,也会变成这种,完全转了。听了一下午,雷波先生应该有话说了。
 
北京画院艺术委员会主任、画家 雷波
 
      雷波:在这个时代里面,必须要学会融入和独立才能往前走。在画室也好,出去也好,最终能留下来的是作品的品质。
 
      很多画家谈到自身的焦虑感,说来说去还是的落实到自己的画上,其实我更希望听到的是画家讲完,然后外面的专家,像陈俊宇、韩朝,还有丁剑、许宏泉,你们是什么样的想法,我最想听的就是你们的回应,希望能给画家有所启迪,然后做得更好,画家不能跨不出自身局限,在自己固有的圈子里回旋。
 
      这个时代所带来的信息也好、流量也好,我们无需过度关注,但也不能全然回避,而应以开放心态去面对。关键在于做好自己的事,同时不拒绝与时代互动。画院的画家肯定要恪守自己的专业,回归到自己的作品上。也需要碰撞,有碰撞才有灵感、意趣,学术研讨会正因为有观点的交锋才更显价值,哪怕吵起来都行。以前的先生就很严谨,为了起展览的一个题目,就经常争论甚至吵架,为的就是更好地表达作品精神的品格及展览的品格,最后达成一个共识。这样的互动才好玩,才能有火花,才能更加绚烂。同理到艺术发展上,通过这种内外的交流,才能把自己做得更好,有时候别人一句话会点醒你,这远胜于独自闭门思索。
 
     彭薇老师则属于“自带流量”的类型,我则无此条件。9月19日我在上海做了一个作品展,800多件作品,做得很学术,我们并没有专门宣传,让作品自己说话,其他的留给观者评价,后来很有“流量”,回过头看,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件充满乐趣的事。我没有去刻意追求流量,但流量却找到了我们。
 
      刘墨:下一个论坛的主题,一边坐专业画家,一边坐外请的。
 
      我们讨论这个话题是特别好的,流量时代的中国美术创作的生态或者是状态,北京画院有特别好的传统,一直特别喜欢有外来的,新的力量进来,这个传统是特别好的。但是的确我们讨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年龄段的问题,怎么能够在一个真正的有流量的,比如说有200万粉丝,有500粉丝,有800万粉丝的坐在这里说流量是什么,以及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各位在流量时代有自己的长处,就是严肃、认真、高质量,魏葵提到不能劣币驱逐良币,你不去做,有人去做,而且做庸俗和低俗的东西,做不好的东西,这是特别可喜的,实际上并不矛盾。雷波先生还有很好的建议,后续可以做一个对话,还是有针对性地做一个对话,哪怕有一点冲撞,有一点讨论,我想可能会更有意义。
 
      其他的分会场都有文集,我们这边每年收很多好的话题,其实应该把它整理出来,哪怕里面有一些灵感,有一些火花,也会有特别有意义。我们的研讨会非常成功,下面请马胜民书记做总结发言。 
 
北京画院党委书记 马胜民
 
      马胜民:首先,衷心感谢各位艺术家莅临本次圆桌会议。这是我第二次参与画院举办的圆桌讨论,特别要向院外艺术家对北京画院的关注与支持表达谢意。
 
      关于今天探讨的“流量时代”议题,我的背景与在座各位不同,主要从事行政工作,按理说在此问题上发言权有限。但我仍就此做了一定思考,通过聆听大家的见解,结合个人认识,对“流量时代”形成了三点看法。
 
      第一,关于如何看待流量时代及其态度问题。流量时代正如科技发展一样,不论我们是否欢迎,它已然到来,并持续推动着各行各业的变革。以抖音为例,作为当前重要平台之一,其年度产值已达万亿级别,从经济维度看无疑十分成功。此外,平台也孕育了一批代表性人物,例如董宇辉等。对中国画创作而言,回避流量并非可行之策。我认为,应主动学习、适应并善用流量,若能选择性地加以利用,将对艺术生态与创作发展产生积极影响,甚至带来多方面的益处。
 
      第二,关于流量时代为创作带来的机遇与挑战。根据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事物往往具有两面性,流量亦然,不存在绝对的好坏。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创造条件,使其积极面最大化,同时抑制不利因素。在积极方面,数字技术为艺术赋能显著,例如通过小红书、抖音等平台,优秀作品得以广泛传播,甚至实现“破圈”效应。艺术不应局限于专业圈内部循环,而应走向更广阔的公众,正如毛泽东主席在文艺座谈会上所指出的,艺术既是专业的,也属于人民。真正优秀的艺术应当为人民所喜爱,为时代、为国家而歌唱。近期“三家门下”展览吸引了大量非专业观众,正说明通过流量,中国画艺术能够触达更广泛群体。抖音等平台上已出现大量内容详实的绘画教学,涵盖花鸟、山水、人物等具体技法。但在此类传播中,北京画院的画家目前参与较少,这反映出我们在利用这一趋势方面仍有空间。当然,流量时代亦带来诸多挑战。它容易使创作者迷失方向,助长浮躁心态,甚至模糊艺术评判的标准——作品的价值究竟应以艺术本身衡量,还是仅以传播量为尺度?这一矛盾客观存在。当然,经过时间沉淀,优秀的作品终将留存。
 
      第三,创作应坚持以我为主、守正创新。我们应主动学习新技术,不排斥、不抗拒。身处这个时代,拒绝新事物将使我们逐渐落后;善用现代技术如流量平台作为工具,则可大幅提升效率。此外,应科学运用流量载体,借助大平台合作扩大中国画艺术的传播力与影响力,使之发挥“放大器”与“加速器”的作用。同时,我们仍需沉潜用心,回归创作本身。优秀作品的本质不因流量而改变。“三家门下”展览虽未主动宣传,仍吸引了大量观众——周末日均约2300人次——这恰恰说明,真正的好作品自有其吸引力。
 
     总之,我的观点是:让流量为我所用,而不为流量所困。谢谢大家,不足之处,恳请批评指正。
 
     刘墨:研讨会今天开到这里,我们明年再见。